離開天樞城已有數(shù)日,越是往西北而行,天地間的景象便越發(fā)荒涼。肥沃的平原逐漸被戈壁與丘陵取代,綠色稀薄,空氣中彌漫著干燥的塵土氣息。當遠方地平線上出現(xiàn)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籠罩在灰蒙蒙光暈中的扭曲地貌時,眾人知道,隕星原到了。
隕星原,名副其實。大地仿佛被巨力撕裂,布滿深不見底的溝壑與突兀聳立的怪石。天空呈現(xiàn)一種病態(tài)的暗黃色,并非云層,而是常年彌漫的、由細微隕星塵埃形成的“星瘴”,陽光難以透入,使得原上一片昏沉。更令人心悸的是,空氣中時刻傳來細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噼啪”聲,那是空間結(jié)構(gòu)不穩(wěn)定,隨時可能綻開無形裂縫的征兆。
好家伙!這鬼地方,喘口氣都嫌剌嗓子!”王大錘跳下獸車,踩了踩腳下龜裂的土地,激起一片塵土。他嘗試深吸一口氣,卻嗆得連連咳嗽,連忙運轉(zhuǎn)氣血護住口鼻。
韓鐵山眉頭緊鎖,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此地靈氣稀薄混亂,煞氣與一種奇異的星辰輻射交織,對神識壓制極大。大家務(wù)必緊跟,切勿隨意探出神識,以免被空間裂縫或暗藏的危險所傷。”
墨老取出特制的羅盤,只見指針瘋狂亂轉(zhuǎn),難以定位?!暗卮呕靵y,空間褶皺遍布,此地果然兇險。地圖標示的古代祭壇大致在西北深處,但具體位置,需慢慢探尋?!?
林楓感受著周遭環(huán)境,混沌金丹自發(fā)緩緩旋轉(zhuǎn),將侵入體內(nèi)的混亂能量悄然同化、撫平。他看向蘇婉,見她小臉有些發(fā)白,但仍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便遞過去一枚清心玉佩:“戴著它,可護住心神,抵御些許星瘴?!?
蘇婉接過玉佩,觸手溫潤,心中微暖,低聲道:“謝謝林公子。”
眾人將獸車藏在一處巖壁后,施以隱匿禁制,隨后輕裝簡從,徒步踏入這片死寂之地。林楓一馬當先,混沌感知提升到極致,并非擴散,而是如同觸手般在前方數(shù)丈范圍內(nèi)細細掃描,規(guī)避著那些肉眼難見、卻足以將人撕碎的空間褶皺和裂縫。星瑤緊隨其后,撐起一道凝練的星輝護罩,將眾人籠罩,勉強驅(qū)散著令人不適的星瘴。王大錘和韓鐵山一左一右斷后,影舞則如同幽靈般游弋在側(cè)翼,警惕著可能的襲擊。
行進速度極為緩慢。腳下是松脆易碎的巖層,隨時可能塌陷。不時有狂暴的星力亂流毫無征兆地席卷而過,卷起漫天砂石,打得護罩嗡嗡作響。更麻煩的是那些隱匿的空間陷阱,有時看似平坦的地面,下一步就可能踏入扭曲的空間,若非林楓靈覺超常,數(shù)次預(yù)警,眾人早已遭殃。
左前三尺,地面有空間漣漪,繞行?!绷謼鞯吐暤溃瑤ьI(lǐng)隊伍險之又險地避開一處陷阱。
右上方那塊懸石,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不穩(wěn),即將墜落?!蹦蠎{借經(jīng)驗補充。
一路有驚無險,但消耗巨大。尤其是星瑤,維持星輝護罩抵御無孔不入的星瘴和亂流,臉色漸漸蒼白。蘇婉雖被護在中心,但身為凡人,在這種環(huán)境下更是舉步維艱,呼吸急促,全靠一股意志支撐。
傍晚時分,眾人找到一處背風的巨大隕石坑暫作休整??觾?nèi)相對平靜,星瘴也淡薄些許。
王大錘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水囊猛灌幾口,罵道:“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比寂滅海溝還邪門!”
韓鐵山擦拭著長刀,沉聲道:“此地絕險,正適合幽冥教暗中行事?!?
林楓遞給星瑤一瓶恢復(fù)靈力的丹藥,又看向蜷縮在角落、抱著膝蓋微微發(fā)抖的蘇婉,心中微嘆。他走過去,遞過一塊干糧和清水:“還能堅持嗎?”
蘇婉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林公子,不用擔心我?!钡n白的嘴唇和眼下的青黑卻出賣了她。
林楓在她身邊坐下,運轉(zhuǎn)混沌真元,渡過去一絲溫和的氣息,助她驅(qū)散寒意,穩(wěn)定心神。蘇婉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舒適地輕哼一聲,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偷偷看了林楓一眼,臉頰微紅。
夜幕降臨,隕星原的夜晚更加恐怖。并非純粹的黑暗,而是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暗紫色,天幕上那些扭曲的“星辰”(實則是破碎的空間折射或高濃度能量團)散發(fā)出詭異的光暈,將大地映照得光怪陸離??諝庵械目臻g波動也更加活躍,“噼啪”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