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西墜,雷淵臺外的風(fēng)帶著焦灼的電絲,一寸寸刮過焦黑巖面。沈青云負(fù)手立于斷崖邊緣,青霄雷光在腳下流轉(zhuǎn),每一次閃滅,都映出他眉心越鎖越深的紋路。兩個時辰了,那道本該出現(xiàn)的火線,仍沒有出現(xiàn)。
彩蝶俏臉微白,留仙裙被夜風(fēng)吹得緊貼肌膚,指間彩蝶靈力早已凝成實質(zhì),卻一次次被她掐散。她望向沈青云,聲音輕得幾乎被雷聲蓋過:“再拖下去,裂隙就要閉合了。”
沈青云抬眼,雷門之上的太初雷渦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邊緣雷篆由熾白轉(zhuǎn)暗紫,像閉合的巨眼。他深吸一口氣,終是下定決心,轉(zhuǎn)身看向左費(fèi)、蠻山、陰虺三人,聲音低沉卻斬釘截鐵:
“你們率元嬰道友先入,我與彩蝶留此,再等最后一炷香。若香盡秦楓未至……”他頓了頓,掌心靈光暴起,化作一柄虛幻青劍,“我二人便斬開雷道,追上去。”
左費(fèi)咧嘴,想說什么,終究只化作一句“保重”,巨斧扛肩,回頭暴喝:“武靈城所屬,隨老子進(jìn)殿!”
蠻山拍了拍陰虺肩膀,銅鈴大眼里火光跳躍:“走!別讓靈域那幫雜毛搶先!”
陰虺低笑,墨綠瞳孔在夜色里閃過一抹幽光,吊臂輕擺,指尖灰絲悄然沒入袖口。二十余名元嬰修士齊聲應(yīng)諾,銀甲翻飛,化作一條銀黑長龍,緊隨三人,沖入那仍在愈合的裂隙。雷光與斧芒交織,瞬間被黑暗吞沒。
沈青云收回目光,掌心一翻,一炷青香浮現(xiàn),香頭無火自燃,裊裊青煙筆直上升,如劍沖霄。彩蝶盤膝而坐,彩蝶靈力在膝上結(jié)繭,化作十只巴掌大小的光蝶,靜靜伏翼,只待一聲令下。
香,一寸寸燃。
雷門裂隙,一寸寸合。
當(dāng)最后一寸香灰即將跌落之際——
轟?。?
南方天際,一道金紅火線驟然撕裂夜幕,所過之處,虛空被高溫灼出扭曲溝壑,留下長長彗尾?;鹁€之內(nèi),秦楓玄衣獵獵,背后火靈劍翼展開百丈,每一次拍擊,都卷起巖漿般的熱浪;他左肩趴著穿火紅肚兜的水哥,右肩懸著淡青留仙裙的啟月,兩大仙靈同時釋放本源靈壓,遙遙望去,猶如三足金烏攜日而降。
“來了!”彩蝶猛地起身,眸中彩光大盛。
沈青云掌心青香“噗”地炸成青霧,他仰天長笑,笑聲壓過雷音:“好!”
火線瞬息即至,秦楓收翼落地,腳下焦巖被高溫熔成赤紅玻璃。他目光掃過沈青云、彩蝶,又望向已僅剩丈許的裂隙,咧嘴一笑,露出被雷煙熏白的牙齒:“讓大家久等,我的錯?!?
“廢話少說,走!”沈青云并指如劍,身影化作一條雷龍,纏繞三人周身。彩蝶雙手結(jié)印,十只光蝶同時振翼,蝶粉灑落,化作彩光護(hù)盾。
“進(jìn)!”
三人同時踏地,雷龍與彩蝶交織,化作一道青金長虹,瞬間貫穿即將閉合的裂隙。裂隙邊緣雷篆瘋狂閃爍,混沌雷音化作實質(zhì)波紋斬來,卻被秦楓背后火翼一展,金烏真火焚成虛無。
轟——!!
長虹沒入雷海,裂隙在下一瞬徹底閉合,太初雷渦緩緩旋轉(zhuǎn),像從未開啟過。
至此,武靈城最后三人,全員入殿。
雷淵臺前,只余一炷青香殘灰,被熱風(fēng)卷起,飄向遠(yuǎn)方。
雷海散去,腳下落定。
眾人只覺眼前景象驟變——
沒有預(yù)想中翻滾的雷漿,也沒有劈頭蓋臉的雷弧,只有一座空曠到令人心悸的巨型宮殿。穹頂高懸,似與夜幕相連,群星鑲嵌其間,卻非星光,而是一枚枚跳動的雷篆;腳下大道寬逾百丈,通體由紫金雷玉鋪成,每一步落下,都有細(xì)碎電絲順著腳心爬升,帶來微微酥麻。
道路兩側(cè),矗立一尊尊金甲雕像,高達(dá)百丈,如起伏山嶺。他們頭戴鳳翅兜鍪,手拄巨劍,劍尖沒入地面,雷紋沿著劍脊蔓延,與大道玉磚相連。雕像雙目低垂,卻有一股無形威壓彌漫,仿佛下一刻便會睜眼,揮劍斬盡擅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