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殘陽如血,荒漠盡頭的峽谷像被巨斧劈開,兩岸峭壁千仞,風從狹縫穿過,發(fā)出鬼哭般的尖嘯。
秦楓一行踏云而來,青衫獵獵,雷環(huán)在腳下偶爾閃滅,似在驅(qū)散高空殘留的寒罡。
就在即將掠出峽谷的一瞬,秦楓忽然抬手,示意眾人減速。
他眉頭微蹙,額心殘留的那道破滅雷紋輕輕跳動,像被某種陰冷氣息撥動。
“怎么了?”沈青云御劍上前,青蓮虛影在發(fā)梢旋轉(zhuǎn),聲音壓得極低。
“有危險?!鼻貤鳝h(huán)顧四周,目光掃過峭壁間陰影,“很淡,卻讓我背脊生寒?!?
沈青云神色一凜。
能讓煉虛修士的道體感到寒意,這絕非尋常。他當即回身,手掌下壓:“全員戒備,列陣前行,左右翼拉開三里,靈力護體,不許節(jié)??!”
命令層層傳遞,二十余元嬰天御衛(wèi)立即變換隊形,甲葉碰撞,發(fā)出肅殺金屬聲;左費拳意暗涌,雷弧在指縫游走;彩蝶落在隊尾,彩袖輕揮,放出大片磷粉,于空中凝成七彩迷霧,遮蔽眾人氣息。
就在此時——
轟?。?!
峽谷盡頭,殘陽像被一只無形巨手生生掐滅,天地瞬間陷入暗紅。
兩岸峭壁同時龜裂,噴出漆黑血泉,血泉在空中交織,化作遮天符紋。符紋蠕動,凝成一張覆蓋數(shù)十里的血色陣圖,陣心處一座鬼門轟然升起,門柱由白骨堆砌,橫梁懸著生魂鐵燈,燈焰幽綠,照出無數(shù)扭曲面孔。
“閻羅血煞大陣!”沈青云瞳孔驟縮,“有人……竟敢在此布此邪陣!”
話音未落,鬼門大開,黑血如潮涌出,潮頭凝聚成無數(shù)惡鬼:有的無頭,提首而嘯;有的肋生骨翼,翼展三丈;更有的化作巨蟒,磷片皆嬰兒面孔。它們瞳孔滴血,發(fā)出攝魂尖笑,撲向眾人。緊隨其后,是成千上萬的動物生魂——雷豹、沙狐、鐵羽鷹,甚至荒漠巨蜥,皆雙目漆黑,皮毛剝落,血肉腐爛,卻被血煞強行縫合,化作尸山獸潮。
“退!”秦楓怒喝,雷皇法相三首齊昂,八臂張開,日月雷光交織成一面巨盾,擋在陣前。
惡鬼撞上雷盾,發(fā)出油鍋滴水般的“嗤啦”炸響,黑煙升騰,卻仍前赴后繼。
就在眾人驚怒之際,兩道熟悉而陰冷的氣息自鬼門內(nèi)步出——
魂鏡使披黑袍,手托灰晶燈,燈焰映出萬千痛苦面孔;陰虺則半身蛇鱗,瞳仁縮成細縫,吐信間發(fā)出“嘶嘶”怪笑。
“又見面了,各位?!被赙R使微微躬身,語調(diào)優(yōu)雅,卻透出徹骨寒意,“閻羅血煞,以三萬生魂為祭,專為秦統(tǒng)領(lǐng)備下。今日,要么留下雷皇印,要么——留下命?!?
蠻山一步踏前,金甲被怒意撐得鏗鏘作響,雙目赤紅:“陰虺!你竟還有臉出現(xiàn)!”
陰虺舔了舔唇角,蛇尾輕掃地面,留下腐蝕黑痕,笑得陰冷又無奈:“蠻山大哥,別這么大火氣。我本就是靈域修士,奉命潛入武靈城,今日只是回歸本職。要怪,就怪你們自己眼拙。”
“少說廢話!”左費怒吼,電弧順著裂縫竄向鬼門,卻被血煞一沖即滅。他臉色微白,終于明白此陣對雷力的壓制有多恐怖。
秦楓抬手,示意眾人冷靜。他眉心破滅雷眼緩緩睜開,銀藍豎瞳掃過血色陣圖,將每一處符紋盡收眼底,聲音低沉卻堅定:
“陣是死的,人是活的。閻羅血煞,不過以魂為磚、血為漿,砌成的一座囚籠——”
秦楓一步踏出,雷環(huán)炸裂,青衫獵獵,如同暗夜中唯一不肯熄滅的閃電。
閻羅血煞大陣內(nèi),黑血翻涌,萬鬼哭嚎。陣心鬼門之下,有一團幽綠漩渦緩緩旋轉(zhuǎn),似深淵之眼——正是陣眼所在,也是三萬生魂與血煞交匯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