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蒼梧“咦”地低呼,胖臉上笑意更濃,兩團(tuán)律道靈光微微閃爍:“好小子,竟能逆斬萬象孽鏡的窺視……神識之強(qiáng),已不遜本帝?!彼?,任由那縷雷弧在指尖炸成銀花,目中欣賞之色毫不掩飾,“夜羅睺奈何不了他,倒也不冤?!?
白袍人與黑袍人對視,皆看到彼此眼底的震驚——律域之主親自施法,竟被那青年隔空破去,酆都今夜,恐怕真要熱鬧起來了。
白袍人微微前傾,面具下的灰瞳掠過一絲訝色:“那人神識竟與大人不相上下……難道他也是大乘修士?”聲音寒如霜刃,卻掩不住探究之意。
崔蒼梧冷笑,指尖輕彈,那縷尚未散盡的雷弧“噼啪”炸成銀花,映得朱紅鬼袍暗光流轉(zhuǎn)。“若真是大乘,他又怎會被夜羅睺追到我這酆都城來?”胖帝緩緩靠回椅背,律道靈光在眸中旋轉(zhuǎn),“神識強(qiáng)大,不過是精神一途出類拔萃,真正戰(zhàn)力未見得有多高。夜羅睺吃虧,多半輕敵罷了?!?
黑袍人聞,眸光閃爍,低聲請命:“既如此,屬下點(diǎn)齊陰律司精銳,將那十人圍了,押回玄律宮?”
“愚蠢!”崔蒼梧低喝,聲音不大,卻震得殿頂鬼火搖曳,“能在大乘窺視下逆斬神識,豈是易與之輩?此類人物,底蘊(yùn)未明,底牌難測,一旦動手,便是生死大仇。其余九人或不足慮,可這為首青年——”他抬眼,望向殿外幽暗,胖臉上露出老謀深算的淡笑,“還是交善為上,至少……不可輕易得罪?!?
白袍人與黑袍人對視,寒意頓生,齊聲應(yīng)諾。崔蒼梧拂袖,萬象孽鏡光芒斂去,他輕聲喃喃,似對那遠(yuǎn)在小店的青衫人隔空而語:“夜羅睺既拿你沒辦法,本帝又何必再試?酆都很大,容得下幾位貴客。”鬼火映照下,胖帝笑容深沉,仿佛已將一切變數(shù)握于掌心。
次日卯時,酆都的天色仍是灰蒙,血月未散,街角魂燈在陰風(fēng)里搖晃。流連居的木門被輕輕推開,銅鈴只發(fā)出半聲“叮”,便像被無形之手扼住——
掌柜的正在柜臺后撥弄算盤,抬眼一掃,臉色瞬間煞白:門口三道身影,中間那位胖修士面白無須,著朱紅鬼袍,腰懸“冥律玉圭”,兩團(tuán)灰白靈光在瞳底旋轉(zhuǎn),正是酆都律域之主——玄律鬼帝·崔蒼梧!
“小……小人不知鬼帝大人駕到,有失遠(yuǎn)迎!”掌柜的撲通跪倒,膝蓋撞上黑魂木地板,發(fā)出空洞脆響。他雙手伏地,額頭緊貼冰涼板面,渾身抖如篩糠,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在酆都,崔蒼梧便是天,一念可定萬鬼生死。
崔蒼梧卻笑得和煦,抬手虛扶,一股柔和陰力將掌柜托起:“打擾了。本帝只是來尋幾位貴客,不必聲張?!甭曇舨桓?,卻帶著天然威壓,回蕩在空蕩大堂。掌柜的牙齒打顫,連連稱是,卻不敢抬頭,只覺那兩團(tuán)律道靈光似已照進(jìn)自己魂魄,過往孽業(yè)無處遁形。
黑袍人肥碩,笑瞇瞇地站在左側(cè),腰間勾魂鎖輕晃;白袍人高瘦如竹,面覆蒼骨面具,寒眸掃過柜臺與樓梯,似在確認(rèn)暗處是否藏鋒。三名酆都最高統(tǒng)治者同時踏入小店,掌柜的只覺樓板都在輕輕震顫,仿佛隨時會承受不住帝威而崩塌。
“帶路?!贝奚n梧淡淡一句。掌柜的慌忙躬身,引著三人朝樓上最里側(cè)的上房走去,腳步虛浮,背后衣襟早已被冷汗浸透。幽綠燈光下,他的影子縮成小小一團(tuán),顫栗著,不敢有半分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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