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翻滾,千鈞蟻后振翅低鳴,背甲火紋亮如熔巖。秦楓跨坐其上,青衫獵獵,雷印隱于眉心,銀黑雷絲與赤火交纏,化作一圈丈許光環(huán),所過之處陰霧退散,無主游魂未及靠近便被熱浪沖得七零八落,連聲哀嚎都來不及發(fā)出。
蟻后六足踏地,聲如戰(zhàn)鼓,一步十丈,火尾橫掃,在黑水河灘上犁出一條焦黑通道。沿途破碎山岳、倒懸古城的幻影剛自霧里浮現(xiàn),便被赤焰蒸成白煙;偶爾有巨大魂鯨游過,也被火翼卷起的熾風逼退,不敢攖鋒。
如此疾行三日,迷霧愈發(fā)深紫,空氣里彌漫著肉眼可見的淡粉色光點——幻魂毒。
它們無孔不入,落在衣袂便悄然滲入,欲亂神識。秦楓當即取出一枚“律道破夢符”,指尖雷火一點,符紙舒展,灰白律紋化作光雨,順經(jīng)脈流遍全身,頃刻凝成一層薄膜般的“破夢盾”:表面律紋游走,雷絲隱現(xiàn),將幻魂毒盡數(shù)彈開;毒霧觸碰,只發(fā)出“嗤嗤”輕響,便化作青煙消散。
有了保障,秦楓再無顧忌,輕喝一聲,蟻后六足猛蹬,火翼大張,化作一道赤虹貼地飛掠。
所過之處,迷霧被熱浪撕開狹長裂縫,裂縫兩側幻影扭曲、崩散,露出其后幽暗真實的虛空;他則沿著這條短暫出現(xiàn)的“真實通道”,極速逼近預定地點——幽冥迷霧最深處,那座只在孽鏡里現(xiàn)過一次的“封魂臺”。
頭頂,深紫霧海被赤焰映得發(fā)亮,像血潮翻涌;腳下,黑水河灘被火翼灼出龜裂,裂痕里幽泉翻涌,又被熾風瞬間蒸干。
一人一蟻,雷與火交織,于幻夢深處劈開一條熾熱烈焰之路,直指迷霧核心。背后的霧墻迅速合攏,幻影再生,卻再追不上那道青衫赤焰的迅疾身影。
深紫迷霧忽地翻涌,像被一只無形巨手攪動。秦楓心頭才生出警兆,遠處已傳來“轟隆隆”低沉咆哮——迷霧盡頭,一條接天連地的灰黃龍卷正瘋狂拔起,龍卷內核裹著無數(shù)白色沙礫,像一條被剝了皮的巨龍,在霧里翻滾、扭曲,所過之處,空間被撕出狹長裂口,幽冥迷霧竟被瞬間吸干,露出其后幽暗的虛無。
“沙暴?”秦楓瞳孔驟縮,還未來得及催動神通,那龍卷似生出靈識,猛地調轉方向,直撲而來。速度之快,百丈距離眨眼即至,龍卷前端更探出一只由白沙凝成的巨手,五指張開,掌紋竟是旋轉的幻魂毒紋,遙遙一抓——
嗡!
秦楓只覺丹田一震,雷海、鬼道、真靈三力同時沉寂,像被一只無形鎖鏈瞬間扣住,竟提不起半分法力。腳下一空,身形踉蹌,他額頭冷汗瞬間滑落——自步入合體后期以來,從未體會過如此徹底的“失靈”!
千鈞蟻后亦發(fā)出驚恐嘶鳴,火翼亂顫,甲殼上火紋被白沙巨手遙遙吸得暗淡。秦楓當機立斷,袖袍一抖,將蟻后收入靈獸袋,自己則暗嘆一聲:“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下一瞬,白沙巨手猛地合攏,龍卷如巨口吞噬而來。秦楓只覺天旋地轉,身體被無數(shù)沙礫擊打,每粒沙子都裹著迷幻魂毒,鉆入衣襟、皮膚、毛孔,雷印、鬼紋、真靈盡數(shù)被沙粒掩埋,意識隨之墜入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一根手指微微動了動。沙粒自指縫滑落,發(fā)出細微“沙沙”,像遠潮退岸。秦楓緩緩睜眼,視野里仍飄著幽紫迷霧,卻淡了許多,像被水洗過,透出灰白的天光。他艱難坐起,渾身骨骼仿佛被巨磨碾過,酸痛無比,體內真靈仍有些滯澀,卻已能緩慢運轉。
環(huán)顧四周,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片無垠白沙上——沙粒純白,細如面粉,踩上去會發(fā)出清脆“咔嚓”,像踩碎無數(shù)微小骨骼。白沙盡頭,幽冥迷霧依舊翻涌,卻再不見那條黑水大河,也不見彼岸花海,仿佛被沙暴卷到了另一重空間。
腳下,是一條早已干涸的河床遺跡——河床上布滿龜裂黑紋,裂縫里殘留著點點幽綠磷光,像被遺忘的星子。偶爾有風掠過,白沙被卷起,露出埋在下面的破碎魂舟、斷裂鎖鏈、半腐的船槳,皆被沙粒磨得棱角圓潤,顯然干涸了無盡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