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面鋪著厚軟墊,錦緞呈淡紫,繡有并蒂鬼蓮,蓮心以金絲勾勒,散著淡淡暖香;椅背隨意掛著幾件女子紗衣,薄如蟬翼,邊緣綴著細小鮫珠,輕輕碰撞,發(fā)出清脆“叮鈴”,像主人方才離去,衣香猶存。
紗衣顏色各異,或煙紫、或月白、或墨黑,質(zhì)地輕軟,垂落時勾勒出纖細腰肢與修長輪廓,仿佛還能嗅到一縷若有若無的幽香——似月下海棠,又似彼岸花毒,甜而危險。
王座扶手更搭著一條墨色披帛,帛角繡著一輪血色殘月,與椅背頂端嵌晶遙相呼應(yīng),像某種身份的象征,也像一段不愿被提起的舊夢。
秦楓站在階下,神識細細掃過——錦墊溫?zé)?,紗衣輕晃,披帛微揚,一切都昭示著:主人離開未久。更讓他心驚的是,王座左側(cè)扶手,赫然留著一枚半嵌的“控陣玉玦”,玉玦表面裂痕縱橫,卻仍有淡紫幽光流轉(zhuǎn),與門外那枚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更小、更精致,像被主人隨手把玩后遺忘。
“幽夢小筑……幽夢?”秦楓低語,目光掠過紗衣與披帛,心底隱隱浮出一個名字——幻夢鬼帝·蘇傾寒。唯有那位以夢為刃、以情為毒的鬼帝,才會在酆都律域的邊境,留下這樣一座香艷而危險的行宮;也唯有她,能將律紋、雷紋與夢蝕完美融合,織成一層又一層逃不出的幻紗。
他深吸一口帶著暖香的霧氣,掌心雷印悄然亮起。王座上的紗衣被氣流帶動,輕輕揚起,像無聲邀請,又像溫柔陷阱。
雷火尚未散盡,香霧猶在翻涌,一道突如其來的神光卻猛地撕裂了幽夢小筑的寂靜——
“轟!”
西側(cè)的半封閉偏殿,原本被重重紗幔遮掩,此刻卻爆出刺目強光,像一輪幽紫太陽在殿內(nèi)升起。
光芒所過,紫晶墻壁瞬間透明,紗幔被照得纖毫畢現(xiàn),連穹頂星河般的夢蝕光點都黯然失色。秦楓幾乎被那強光灼痛雙目,身形一閃,藏到最近一根黑魂石柱后,雷絲游走全身,將氣息盡數(shù)收斂,只露出半張臉,冷冷望向光源。
偏殿中央,一座半弧形的玉臺靜靜矗立,臺上懸浮著一枚巨大光繭——高逾丈許,呈完美的橢圓,外殼由純粹鬼道之力凝成,色作深紫,卻又摻雜絲絲猩紅,像無數(shù)血線纏繞心臟。光繭表面,夢蝕紋、律紋與雷紋三色交織,化作一條條細小光龍,沿繭殼急速游走,每一次碰撞,都爆發(fā)出“噼啪”脆響,濺起耀眼火花,將偏殿四壁照得明暗不定。
光繭更在急速旋轉(zhuǎn),帶起呼嘯陰風(fēng),卷動地上白沙,形成一道細小的龍卷。龍卷中心,深紫鬼力凝成液滴,被離心力甩出,落在玉臺上,瞬間腐蝕出一個個拳頭大的孔洞,青煙裊裊,發(fā)出“滋滋”哀鳴。整個偏殿的空氣,被那鬼力波動牽引,竟出現(xiàn)肉眼可見的扭曲,像一張被巨手揉搓的畫布,連空間都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咔咔”細響。
秦楓瞳孔微縮,神識悄然探去——只覺那光繭內(nèi)部,似有一道模糊身影蜷縮,輪廓曼妙,像女子胚胎,又像被封印的幽靈,每一次心跳,都引得三色紋光暴漲,鬼力浪潮般擴散,沖擊在黑魂石柱上,震得柱表裂痕蔓延,石屑簌簌而落。
“這是……”秦楓心底驟起一個名字,呼吸也不由得放緩——幻夢鬼帝·蘇傾寒!唯有那位以夢為刃、以情為毒的鬼帝,才能將律紋、雷紋與夢蝕完美融合,凝成這般恐怖的光繭。她似乎并非沉睡,而是在……蛻變!亦或,被封?
光繭旋轉(zhuǎn)愈急,三色光龍突然齊齊昂首,發(fā)出無聲嘶吼,深紫鬼力如海嘯爆發(fā),瞬間沖垮偏殿半墻,玉臺轟然下沉。
秦楓藏身石柱也被余波震得后退半步,雷印急亮,才穩(wěn)住身形。他抬眼望去,光繭已懸至半空,像一顆即將爆裂的星辰,光芒璀璨得令人無法直視,卻又危險得叫人心悸。
幽夢小筑最深處的秘密,似乎正隨著這枚光繭,緩緩蘇醒。
秦楓深吸一口帶著焦糊味的陰風(fēng),掌心雷火悄然亮起——無論光繭內(nèi)是敵是友,他都必須探個究竟。青衫獵獵,他一步踏出石柱陰影,雷殛劍輪在指尖悄然旋轉(zhuǎn),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緩緩逼近那輪耀眼而危險的“紫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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