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降世,大乘威壓如萬山傾軋,整個武靈城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攥住,連呼吸都帶著鐵銹與絕望。
巨掌之下,雷火與血輝苦苦支撐,卻如風(fēng)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街壘崩塌,魔潮洶涌,天御衛(wèi)節(jié)節(jié)敗退,修士們的慘叫與魔物的嘶吼交織成一片,血月之下,城池搖搖欲墜。
彩蝶立于殘墻之巔,彩綾染血,臉色蒼白如紙。
她剛剛以心血催動“幻靈血紗”,重傷了陰虺——那曾經(jīng)毒蛇般的男子此刻胸口被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灰白魔血噴涌,噬魂鈴也碎成兩半。
然而魔物依舊無窮無盡,它們嗅到血腥味,反而更加瘋狂地撲來,將她團團圍住。她再想補刀,卻已力不從心。
陰虺倒在魔潮之后,氣息萎靡,卻咧嘴獰笑,聲音像毒蛇般鉆入彩蝶耳中:“賤人,你殺不了我……魔尊降世,你們都得死!”
彩蝶沒有回應(yīng),她抬起染血的手,將凌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目光越過嘶吼的魔潮,越過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掌,望向更遠的天空——那里,沒有光,沒有希望,只有無盡的幽暗與戰(zhàn)火。她突然想起了那個青衫男子——秦楓。
“秦楓……”她低聲喃喃,聲音被風(fēng)吹散,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擔(dān)憂,“你在鬼界,是否也面對著這樣的絕望?還是……比這里更兇險?”
如今,她身陷絕境,彩蝶不知道秦楓在鬼界經(jīng)歷著怎樣的風(fēng)雨,是否也面對著比她更兇險的局面——也許他正在的迷霧中掙扎,也許他正被大乘鬼帝追殺,也許他……已經(jīng)再也回不來了。
這個念頭剛一浮現(xiàn),便被彩蝶狠狠掐滅。她深吸一口氣,染血的指尖緊緊攥住彩綾,眸中重新燃起決絕的光:“不,他一定會回來!我也要……撐到他回來!”
她抬頭望向那只即將碾碎一切的巨掌,望向巨掌之后那尊三首八臂的魔相,突然笑了,笑容里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既然等不到他,那就為他……殺出一條血路!”
彩綾揚起,染血的光粉在夜風(fēng)中飄散,像一場絢爛的煙火。彩蝶身形騰空,彩綾化作千丈血紗,帶著她最后的真靈與生機,直撲那只遮天蔽日的魔掌——
“秦楓,你若還活著,就快點回來……我們,撐不了太久!”
血紗與魔掌相撞的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光,像一顆流星在夜空中綻放,照亮了整座陷入絕望的武靈城,也照亮了那個青衫男子可能歸來的方向。
魔尊垂眸,血瞳里映著那道染血的蝶影,像看著一只撲火的飛蛾。他發(fā)出一聲輕嘆,語調(diào)里卻滿是嗜血的戲謔:“愚蠢的人族修士,螳臂當(dāng)車?!?
話音未落,灰黑巨掌已然碾下。掌心魔火翻涌,像萬魂哀嚎,又像末日潮汐,瞬間將彩蝶化作的那道血紗吞沒?!稗Z——!”沖擊波席卷八方,雷火與血光同時熄滅,魔掌所過之處,街石成粉,樓閣化灰,地面被壓出一道直徑百丈的深坑,坑緣巖層被魔火灼成流淌的琉璃。
塵煙散盡,一道殘破身影從半空墜落——彩蝶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青絲散亂,彩綾碎成布屑,鮮血自口中不斷涌出,在半空劃出一道凄美的血弧。
“彩蝶!”
一聲怒吼破空而來。沈星銀甲殘破,背后“天御雷翼”急振,化作一道銀藍閃電,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掠過深坑上空,雙臂張開,一把接住那墜落的身軀。
沖擊力將他一并掀飛,他咬緊牙關(guān),雷翼狂振,在半空翻滾數(shù)圈,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落地時雙膝深陷巖石,胸口氣血翻涌,卻顧不得自身傷勢,急急低頭看向懷中女子。
彩蝶面白如紙,氣息微弱,鮮血染紅了他銀甲的前襟。沈星手指顫抖,探向她脈門——靈息紊亂,經(jīng)脈寸斷,丹田更是被魔火侵蝕得千瘡百孔。他心頭狠狠一沉,眼眶瞬間通紅。
“彩蝶……”沈星聲音發(fā)啞,抬頭望向那只懸于夜空、緩緩收攏的巨掌,牙關(guān)咬得咯吱作響。
他不過化神后期,在尋常戰(zhàn)場已是頂尖戰(zhàn)力,可在大乘魔尊面前,卻如螻蟻般渺小。那種無力感,像毒藤纏繞心頭,令他幾乎窒息。
“該死!”沈星怒吼,雷翼再度展開,卻不敢貿(mào)然沖上前——那巨掌只要輕輕一翻,便能將他連同彩蝶一并碾成血泥。
他只能抱著彩蝶,在廢墟間急速后退,一邊以真靈為她續(xù)命,一邊仰頭怒吼:
“秦楓——你在哪!”
“武靈皇大人——您又在哪!”
聲音被夜風(fēng)撕碎,消散在魔霧與火海之間?;卮鹚?,只有魔尊低沉的冷笑,以及越來越多的魔物嘶吼。
沈星低頭,看著懷中氣若游絲的彩蝶,掌心雷火微弱,卻固執(zhí)地不肯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