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西塔的教會。
我還記得自己是嬰兒時,那些大人們將所謂的圣水淋在我的額頭上。
水有點涼,我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使出了自己的能力。
好像出了現(xiàn)場出了什么事,有人倒下,有人尖叫,一片騷亂。
后來,他們說,這一定是一個被神憎恨的孩子。
可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再使用出能力,以至于教會的大人們看我的眼神愈發(fā)輕蔑了起來。
……
小的時候,我每天都要學習神學,背誦教義,每天都要去教堂禱告,祈求神的寬恕。
我不知道這有什么用,但算了,大人叫我這么做,我就這么做,不然晚上會沒有面包吃的。
每天不能大聲說話,不能玩笑嬉鬧,不能……對神不敬。
就這樣,日復一日地。
我……和同我一樣的沒有父母的孩子就生活在教會里。
我的生活就是如此。
大人說,每日在教會里,沐浴在神的恩澤下,他們的信仰仿佛得到了升華。
他們的表情洋溢著狂熱與幸福,日日歌頌著神的頌歌。
不過確實,比起外面兵荒馬亂的情形,教會的生活已經(jīng)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了。
我不懂升華是什么感覺,也很難理解――唯一的情緒只有麻木。
麻木著、麻木著……
在我6歲那年,發(fā)生了件大事。
一群人民發(fā)動了革命(那時我還不知道革命是什么東西),他們殺了好多貴族、好多富人。
街上人群涌動,游行者身穿樸素的布衣,手持標語牌,上面寫滿了他們的訴求和呼聲。
他們義憤填膺地向前行進,毫不畏懼。碰到那些有錢人的警衛(wèi)隊也誓死不退讓,甚至奮力向前擠出一個缺口。
他們建立了一個國家,他們說――這是屬于人民的國家!
教會的人擠在大廳痛斥這些人是異端,是對神的不敬,但沒一個教徒敢跑到街上去和民眾理論。
天哪,教會里的日子那么無聊,他們整天抱殘守缺有意思嘛?
我對一成不變的日子實在厭煩了,就偷偷地從教會的后墻溜出去,小小的身軀要注意著不被大人踩到,就這樣隨著人流往前走了好久。
人群走到一個大臺子那里就停下了,我個子矮,無論怎么跳,都看不到臺上的人。
后面有人注意到我了,那人逗弄著問我是哪家的孩子,我支支吾吾地不說話,他也不在意。
他把我舉過頭頂,說讓我也看看這個國家是怎么誕生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激動――人生中難得碰到這么有意思的時刻哎!
望向臺面,那里站著個斗志昂揚的中年男子,他將雙手努力地向下壓了壓。
人群安靜了下來。
“……在場的各位都知道,我們在這里是為了什么。我們沒有辦法容忍受哪一個國王或者是哪一個家族的統(tǒng)治了!……”
“……重要的從不是那些在一旁指手畫腳的人,不是那些對別人的失敗評頭論足的人,更不是那些指責別人如何可以做得更好的人。榮耀屬于那些真正站在競技場里打拼的人,他們英勇無畏,他們理解何為執(zhí)著與專注,他們獻身于崇高事業(yè)。在最好的情況下,即使他們失敗了,至少他們也是偉大的倒下,因為那些自始至終從不知道勝利或者失敗的、冷漠和膽怯的靈魂遠遠不能與他們相提并論……”
……
臺下的人不停地歡呼著。
小小的我充滿敬仰地望著那個人,小小的手臂隨著人群一同揮舞。
他可真厲害??!
數(shù)年之后看著金幣上他的頭像我仍會想起那天。
他還講了很多內(nèi)容,盡管我想一一記下來,但腦容量明顯不夠用,人群鼎沸的歡呼聲震得我耳朵疼。
不知怎么的,我被人一個接一個地向前傳去,直到我站在臺上,那個男人蹲下對我說話時才反應過來。
“嘿,小家伙,你為什么會來這里?”
“因、因為……”我無措地看著他,眨巴著眼睛,“……因為你講話很帥氣。”
臺下傳來一陣哄笑,男人也笑了。
我有點慌張地看著他。
“記住了,小家伙。不是我講話帥氣,是他們――”
他拍拍我的肩膀,指著臺下的人群,“――是他們帥氣,因為我只是代表他們的思想站在這里,訴說他們的要求,知道嗎?”
我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
后來,我的行為被教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