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深淵的霧靄像凝固的鉛水,壓得人胸骨發(fā)悶。林淵指尖的定海針突然泛起藍光,針尖如活物般顫動,在前方丈許處撕開霧障,露出半截懸在深淵半空的青銅殿角——萬兵殿的飛檐上,九道裂痕如傷疤橫貫擎宇柱,每道裂縫里都滲出幽藍的器魂殘光。
“三百年前器宗遭劫,萬兵殿隨擎宇柱一同墜落。”潮汐長老的鮫人淚手鏈發(fā)出微光,在霧中勾勒出殿體輪廓,“每根擎宇柱對應一門煉器大宗法,現(xiàn)在只剩第三根‘引雷柱’還連著殿頂……”
話未說完,深淵底部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云舟的銀鈴劍率先出鞘,劍身上的雷水紋瘋狂跳動:“是雷屬性妖物!方位在左下方三百丈!”林淵定睛望去,只見霧靄中浮現(xiàn)出巨型水母的輪廓,十二根觸須上纏繞著紫金色電蛇,每道電蛇都凝結(jié)著九玄宗“斬雷劍訣”的劍意。
“是深淵雷水母!”潮汐長老玉手連揮,六重水幕在身前疊加,“小心它的‘雷劫觸須’,被擊中者會同時承受物理斬擊與雷元灼燒——”
話音未落,最粗的那根觸須已撕裂水幕。林淵本能地橫起定海針,針尖突然爆發(fā)出太陽般的光輝——不是水精的幽藍,而是融合了赤焰精金的金紅。當雷蛇劈在針身時,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紫色電芒竟順著器紋流入定海針,在針體表面形成流動的雷紋,轉(zhuǎn)而注入林淵掌心的焚天爐印記。
“《器劍雙絕》總綱……”他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進他懷中的殘頁,“以器為爐,以劫為火!”心念一動,定海針突然化作三尺水劍,劍刃上流轉(zhuǎn)的雷紋竟將雷水母的電能轉(zhuǎn)化為煉器之火。更驚人的是,萬兵殿廢墟中散落的殘破法器,此刻正隨著雷光震顫,斷劍、殘鼎、碎甲紛紛騰空,在雷雨中組成密密麻麻的器魂陣列。
“云舟!撐開《器劍共鳴陣圖》!”林淵厲喝一聲,水劍斬出十二道雷紋劍氣,“潮汐長老,用‘百川歸流’引動深淵水脈!”云舟立刻咬破指尖,將清劍閣秘傳的陣圖拍在海床上,銀鈴劍插入陣眼;潮汐長老則雙掌按地,十二道水流從深淵裂縫中噴涌而出,在陣圖外圍形成環(huán)形水墻。
雷水母的第二波攻擊接踵而至。但這次觸須掃過器魂陣列時,斷劍們自動組合成劍網(wǎng),殘鼎懸浮形成盾墻,每一件殘破法器都在雷光中修復:斷裂的劍刃重新熔接,缺口的鼎身浮現(xiàn)新的器紋,就連銹蝕的甲胄都煥發(fā)出青金色光芒。林淵趁機掐動法訣,定海針劍刃上的雷紋突然分裂,化作上百道細小雷箭,精準射向雷水母的“命門——位于觸須根部的雷核。
“嗷——”雷水母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十二顆雷核接連爆裂。失去電能支撐的觸須轟然墜落,砸在萬兵殿廢墟上,竟將那根搖搖欲墜的引雷柱重新砸回原位。剎那間,殿頂?shù)木鸥嬗钪瑫r亮起,雖只有引雷柱完整,但仍在深淵中撐起一片雷光穹頂。
“陣圖成了!”云舟看著陣圖中央緩緩升起的青銅大門,門上的器紋正與定海針共鳴,“這是器宗的‘萬兵歸位陣’,只有同時掌握器宗與碧海閣本源的人才能催動……”
大門開啟的瞬間,刺骨的器魂威壓撲面而來。殿內(nèi)空間遠比外觀廣闊,上千件殘破法器懸浮在空中,每一件都在發(fā)出哀鳴。中央平臺上,三尺高的青銅筆架泛著溫潤光澤,正是天道尺的雛形——筆架上本該插著三支本命法器:金雷屬性的擎宇牒、水韻屬性的滄瀾牒、業(yè)火屬性的焚天牒,此刻卻只剩兩個凹槽泛著微光。
“是母親的氣息!”林淵突然怔住。筆架下方的青玉臺面上,用精血刻著一行小字,雖已褪色,但筆畫間的煉器劍意仍清晰可辨:“阿淵,焚天牒在焚心教的‘業(yè)火碑林’,需以焚天爐的本源火魂喚醒。切記,業(yè)火碑上刻著當年火魔獸的封印紋路,不可直視碑文第三列……”
字跡的末尾,還畫著一個小小的焚天爐圖案——正是林淵幼年時母親常給他畫的睡前故事。他的指尖撫過冰冷的青玉,忽然發(fā)現(xiàn)臺面下方刻著半幅星圖,三顆亮點分別對應擎宇牒、滄瀾牒、焚天牒的位置,而焚天牒的位置旁,畫著一團正在燃燒的鎖鏈,鎖鏈中央是個扭曲的“昭”字。
“赫連昭!”潮汐長老突然低喝,“當年赤焰宗圍攻器宗時,焚天牒隨圣女一同失蹤,沒想到竟落在焚心教手里……”她的鮫人淚手鏈突然爆發(fā)出強光,映出殿壁上漸漸浮現(xiàn)的全息器紋——那是器宗歷代圣女煉制天道尺的過程,當畫面播到第三任圣女時,影像突然扭曲,化作赤焰宗宗主赫連昭持鼎吞噬器魂的場景。
云舟忽然指著筆架驚呼:“快看!擎宇牒和滄瀾牒在融合!”林淵只見兩道光芒從筆架凹槽升起,擎宇牒的金雷紋與滄瀾牒的水韻紋在空中交織,竟形成半透明的陰陽魚圖案。當陰陽魚中心與定海針共鳴時,整個萬兵殿的器魂突然齊聲長鳴,仿佛-->>在迎接新的器宗之主。
就在此時,深淵底部傳來更劇烈的震動。定海針突然脫離林淵掌心,懸浮在筆架正上方,針尖射出的光芒掃過殿內(nèi)每一件法器——斷裂的擎宇柱開始自動修復,殘破的器魂逐漸凝聚,就連門口那根被雷水母砸中的引雷柱,此刻也在雷光中長出新的青銅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