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秘境的硝煙尚未散盡,林淵單膝跪地,天道尺斜插入地,尺身仍在震顫。他的掌心被神器灼出焦黑紋路,卻渾然不覺。蘇清影的青冥劍“當啷”落地,她踉蹌著扶住巖壁,額間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方才為了維持結(jié)界,她幾乎耗盡了所有靈力。
“林淵!”墨寒的傀儡斷肢散落在地,他撲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同伴,“你的眼睛...”林淵這才驚覺,自己的視野正詭異地分裂成兩半:左眼映出的是界泛著青銅色的古樸紋路,右眼卻流淌著混沌的灰黑霧氣?!笆翘斓莱叩姆▌t之力...”凌峰勉強站穩(wěn),他的道袍上還殘留著血魔的腐臭氣息,“它在改寫你的靈根感知...”
守護靈的消散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傳承。當青銅齒輪虛影崩解的剎那,無數(shù)記憶碎片涌入林淵的識海:七歲那年,他在祖宅廢墟中撿到的殘破玉簡,竟與初代器宗宗主的本命心法一脈相承;十二歲被家族驅(qū)逐時,懷中緊攥的“擎宇牒”玉佩,此刻正與鴻蒙鼎產(chǎn)生著共鳴。更震撼的是,他看見蘇清影的身影——在某個模糊的記憶片段里,她身著白衣,手持與青冥劍同源的法器,站在燃燒的器宗山門前,與自己并肩而立。
“這是...前世?”林淵喃喃自語,喉間泛起腥甜。蘇清影的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他這才驚覺對方不知何時已蹲在自己面前,正在用撕下的衣襟為他包扎手臂的傷口?!鞍l(fā)什么呆?”她的聲音難得地柔和,“剛才若非你以血脈催動萬器反噬陣,我們早成了蠱蟲的養(yǎng)料?!?
鴻蒙鼎的副作用悄然顯現(xiàn)。林淵的傷口處凝結(jié)出冰晶狀的法則碎片,蘇清影一碰便被灼得縮回手?!皠e碰?!绷譁Y按住她的手腕,這才注意到兩人的肌膚相觸處,竟有淡金色的紋路如漣漪般擴散?!笆瞧髯诘难}共鳴?!蹦粲兴嫉負崦軞埡?,“當年初代宗主與道侶雙修時,也曾出現(xiàn)過類似的...”
“閉嘴!”蘇清影的耳尖瞬間通紅,她猛地抽回手,卻在起身時腳下一軟。林淵本能地伸手扶住她纖細的腰肢,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蘇清影的瞳孔微微放大,林淵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她琥珀色的眸中搖曳,而她發(fā)間的茉莉香混著血腥氣,竟比任何靈藥都更讓他清醒。
深淵底部傳來的心跳聲突然消失了?;煦绫驹茨Y(jié)的珠子懸浮在鴻蒙鼎上方,宛如一顆凝固的星核。當林淵將天道尺重新插入鼎紋裂痕時,珠子驟然發(fā)出刺目的金光,鼎身的裂紋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更驚人的是,無數(shù)青銅書頁從鼎中飛出,在空中拼貼成一幅恢弘的器宗全景圖——那些他只在古籍殘卷中見過的亭臺樓閣、萬器碑林,此刻竟如海市蜃樓般浮現(xiàn)。
“這是器宗的記憶殘卷?!绷璺宓穆曇魩е次?,“當年三大宗門圍剿時,初代宗主將整個宗門的氣運封入鴻蒙鼎...”話音未落,畫面突然扭曲,化作漫天飛舞的灰燼。林淵心中一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離他而去。
南疆巫族與血煞宗的聯(lián)軍已潰不成軍。阿箬攙扶著中毒的巫女們撤退,玄火鑒上的鼎紋烙印正在腐蝕她的掌心;屠千刃的血色傳送門被青銅鎖鏈死死鎖住,他的本命精血被反噬得七零八落,只能眼睜睜看著殘余弟子被鼎紋絞殺?!按顺鸩粓?,誓不為人!”他的嘶吼在秘境中回蕩,卻被天道尺的余韻震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