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至,池水覆上一層薄冰。
雪花飄落,越下越大,阻隔了視線,也為冰面披上了一層白衣。
一隊修士從水池旁飛過,為首那個身著一襲陽泉宗內門弟子才有的銀邊藍袍,腰間還掛了塊刻有“稽查”二字的令牌。
前方是個岔路口,他伸手一指:“我?guī)巳フ矣疫叄鯉煹?,你負責左邊?!?
“是?!币魂犎笋R就此分成兩隊,分別向著兩條岔路飛去。
待他們的身影消失,天地間只剩下皚皚白雪,冰面悄然碎裂開一塊,一道黑乎乎的身影從里面鉆了出來。
回首看了一眼冰上的破洞,打出一小團靈氣,不多時冰面再度修復回原樣,若不停下來仔細查看,很難發(fā)現這里留下的痕跡。
做好這一切,黑色身影不敢再原地停留,連忙沿著與方才稽查隊搜尋相反的方向躲去。
“師尊,他們分成了兩隊,我們?yōu)楹尾蛔飞掀渲幸魂???
識海里,嬌滴滴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滿,輕哼一聲接著說道:“我方才明明注意看了,那些人里十個有八個都是內門弟子,身上肯定種有魔焰,若能再吞噬幾個,師尊的修為定能一舉突破四階。”
任由識海里聲音聒噪,長淵沒有回應。
身下的四條腿不斷倒騰,在雪地里奔跑得飛快,一邊跑他還一邊注意將身后的腳印掩蓋。
不多時,他終于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藏,而先前從池子旁邊經過的兩隊人向前尋了一段以后,又重新會合。
“我方才特意落單,都沒將那孽畜引出來,難道那孽畜并未向這邊逃跑?還是它已識破了我們的計謀,刻意躲著沒有現身?”
“想什么呢,那只是一頭三階靈犬?!睘槭啄俏荒凶永浜咭宦?,“它后腿受了傷,就算跑也跑不了多遠,這里已靠近外門,它定是向外跑了?!?
“傳令外門祈靈堂弟子一同搜尋,不能讓它跑出宗門駐地!”
祈靈堂就是陽泉宗外門選拔弟子的地方,能夠進入外門祈靈堂,便說明一只腳已經邁進了內門,只要等到修為足夠、種下火種,便可以將身上的外門弟子牌更換成內門弟子牌。
如今祈靈堂有將近百人。
陽泉宗范圍雖廣,可在這近百位祈靈堂弟子,和十位稽查殿弟子的搜查下,別說是一頭靈犬,就算是一只蟲子,也插翅難逃。
正被百來號人搜查的靈犬,此時卻根本沒有如他們猜測那樣逃入外門,而是尋了個靠近內門禁地的地方停了下來。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事實也正是如此。
所謂禁地,就是陽泉宗兩位太上老祖的閉關之地,怕驚擾太上老祖修行,等閑時候不會有人靠近。
四周寂靜,蜷縮在山腳洞穴中的長淵,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如今距離他來到陽泉宗,已過去整整六日。
這六日,他經歷了這輩子從未體驗過的狼狽。
被人拴上鐵鏈,被人送去膳堂……
被追逐,被驅趕,躲入碳堆,又藏入水底……
曾幾何時,他是整個界域最受人仰慕的存在,何曾體會過這些?
說到底,一步錯,步步錯。此時再想回頭,身后已沒有退路,也只能就這樣一條路走到底。
“師尊……”識海里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