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三叔看看二哥,又看看侄女,聲音軟了下來:“你們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至親血脈,骨肉相連,何必鬧得這么僵呢?時君棠,就算在家族內(nèi),也要分個親疏遠近。你得清楚,長房的產(chǎn)業(yè)只是我們這一支的事,真要鬧開,你不見得守得住。”
“守不守得住是我自個的事,不必二叔憂心了?!?
“你,”時三叔被氣得差點破口大罵,忍了又忍,這才道:“我和你二叔,也是為了你好。枕流居內(nèi)有不少的良田,個中營利你直接拿回來交給我們,往后就歸帳房管了?!?
“我說了,這是我的嫁妝,誰也動不得?!?
“時君棠。”時三叔重重喊了聲。
時君棠冷看著這幾位至親:“二叔,二嬸,三叔,三嬸。我一直視你們?nèi)绺溉缒敢话?,這些年來,二房三房所有的支出都由我擔(dān)了,甚至將十幾間鋪子全權(quán)交給了二叔三叔打理,這幾年的盈利,六成都進了你們自個的腰包,我也沒說什么?!?
幾人抿緊唇?jīng)]說話。
“萬事別太過了,要不然,這些鋪子我都收回,一間也不會留給你們?!睍r君棠說著,轉(zhuǎn)身離開。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睍r三嬸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趕緊把她嫁了吧,到時,咱們就以代管的名義,將她手中的那些產(chǎn)業(yè)都拿過來?!睍r二嬸道。
時三叔點點頭:“二哥,目前也只有這么個辦法了?!?
“再去查查,說不定除了枕流居以外,還有別的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時二叔道。
“好?!?
回到蘅芷軒時,金嬤嬤給舀了盞飲子出來:“大姑娘在偏廳受氣了吧?老身給煮了壺沉香飲子給姑娘喝,理氣暖胃,緩解郁結(jié)?!?
時君棠接過:“多謝嬤嬤了。”
小棗在旁氣得瞪眼睛:“這二房三房的人簡直就是貪得無厭,天天盤算大姑娘的產(chǎn)業(yè),臉皮厚得連繡花針也扎不出一滴血來。還說什么至親血脈,骨肉相連,虛情假意的很?!?
“大姑娘,你為何不直接告訴二房三房的人,這些都是主母在世時的嫁妝所投資,跟時家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朝廷頒布的《戶令》可是規(guī)定了的‘妻家所得之財,不在分限?!蹅儕y奩清單上可是有三?。锛矣?、夫家印、媒證?。閼{的?!卑投浜闷娴貑?。
小棗在旁附和:“《大叢刑統(tǒng)》也明確規(guī)定‘妻財及婢仆,夫家不得干預(yù)’‘婦人隨嫁田產(chǎn),所收花利皆歸本主’,大姑娘,主母的嫁妝明細,還有給您的那些明細婢子保管得好好的,絕不會讓旁人占了一點便宜?!?
金嬤嬤見姑娘一盞見底,又給舀了盞出來,笑著說:“這法令歸法令,可現(xiàn)實又是另一回事。女子成親之后,夫家以女子不宜拋頭露臉之由代管嫁妝商鋪,或是說貼補家用的,最終一點點蠶食的例子比比皆是?!?
小棗和巴朵皆抽了口涼氣:“怎么那般可怕呀?!?
“當(dāng)然,也有夫家重情重義,待女子如同家人甚至憐惜幾分的。像主君待主母便是情深義重。只是利字當(dāng)頭,情分如薄紙,風(fēng)過即裂。所以為了自保,我們自個得多留些心眼,既不負真心待我們的人,也不可全拋一片心。既要有防人之智,又得存向善之念,方可周全?!?
“聽得就累人?!毙棾畹牡溃骸跋氲揭焯烀鎸Χ咳康倪@些人的嘴臉,就鬧心?!?
這些話嬤嬤上世也跟她說過,可她并沒有放在心里,時君棠道:“雖鬧心,但二房三房也是守著我們長房家業(yè)的一道天然屏障?!?
“婢子沒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