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撮烏黑柔順的秀發(fā),就這么輕飄飄地、毫無征兆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這是化療的后遺癥。
她看著手中那撮斷掉的頭發(fā),眼神定了定,仿佛在瞬間下定了某種決心。
再做幾次化療,這些漂亮的頭發(fā),就會全部掉光了吧。
到時候,我就成了一個沒有頭發(fā)、臉色蠟黃、形容枯槁的丑八怪了。
她不要。
她不要讓他看到自己那副樣子。
絕不。
她將那撮頭發(fā)緊緊攥在手心,轉(zhuǎn)過頭,看著滿臉淚痕的阿蓮,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而堅定的語氣說道:
“阿蓮,明天的化療,我們不去了?!?
阿蓮聞大驚,猛地抬起頭,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床邊,拉著林佩疏的睡裙一角,哭著哀求道:“小姐!您……您說什么胡話!不去了?”
“您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陳神醫(yī)說過,治療一旦停下來,您的身體會很快垮掉的!”
“我們不能放棄?。∏笄竽诵〗?!”
看著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阿蓮,林佩疏心中像是緊緊被揪住了一塊。
她伸出手,輕輕地、有些吃力地將阿蓮從地上扶了起來,又用指尖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傻丫頭,哭什么?!彼穆曇艉茌p,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溫柔,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阿蓮,我已經(jīng)很累了?!?
她看著阿蓮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剩下的日子,我想為自己活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就當……就當是你陪我,最后的任性一次?!?
阿蓮看著小姐眼中那從未有過的、帶著一絲祈求的堅定目光,心如刀絞。
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勸阻的話,只能捂著嘴,無聲地流著淚。
林佩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安慰。
她重新低下頭,看著相機的屏幕。
屏幕上,依舊是那個陽光下的自己,笑靨如花。
她的指尖,再次輕輕撫過照片里李承安的臉龐。
她輕聲說,聲音里帶著此生唯一的、最后的執(zhí)著。
“我想……用最美的樣子,去見他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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