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段珪等宦官也紛紛出附和，口徑一致地“稱贊”曹操，支持調(diào)任。
龍椅上的漢靈帝劉宏，本就對具體政務(wù)不甚上心，只關(guān)心自己的享樂和斂財。他模糊地記得似乎有個叫曹操的北部尉最近搞出不少動靜，好像還挺能干？既然張讓等心腹宦官都說好，御史也舉薦，那就準了吧。一個六百石的縣令調(diào)動，在他眼中不過是小事一樁。
“嗯……曹操……朕好像有點印象。既然眾卿皆其能，那就依卿等所奏，遷曹操為頓丘令吧?！膘`帝懶洋洋地揮了揮手，“擬旨?！?
北部尉官署。
圣旨很快送達。傳旨宦官面無表情地念完旨意：“……爾北部尉曹操，忠勤任事，整肅法紀，卓有成效……特擢升為頓丘令，秩六百石……望爾克承厥職，綏靖地方，不負朕望……欽此！”
旨意念完，官署內(nèi)一片死寂。衙役們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錯愕、不解和一絲恐慌。曹大人走了，他們怎么辦？那五色棒怎么辦？那些權(quán)貴會不會來報復(fù)？
荀彧站在曹操身側(cè)，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頓丘！他太清楚那是什么地方了！那是張讓精心挑選的絕殺之地！這“升遷”，分明是裹著蜜糖的砒霜！
曹操卻顯得異常平靜。他恭敬地叩首領(lǐng)旨：“臣曹操，領(lǐng)旨謝恩。吾皇萬歲萬萬歲?！彼穆曇羝椒€(wěn)，聽不出絲毫波瀾。
待傳旨宦官趾高氣揚地離開后，官署內(nèi)的氣氛才陡然壓抑下來。
“大人！這……這分明是……”一個老吏忍不住，聲音帶著哭腔和憤怒。
“是啊大人！頓丘那地方……那是人待的地方嗎？”
“他們這是要把您往死路上逼??！”
曹操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驚惶、憤怒、不舍的臉，最后落在荀彧憂心忡忡的面上。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走到官署門口，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根象征著“肅殺”的黑色巨棒。冰冷的觸感傳來，帶著一種殘酷的真實。
“平慧，”曹操的聲音低沉而穩(wěn)定，打破了沉寂，“你看，他們果然用了這一招?！e薦升遷’，多么冠冕堂皇，多么……迫不及待地想把我送走?！?
荀彧急切上前一步：“平思！頓丘兇險，豪強如虎，黑山賊窺伺在側(cè)！此去無異于龍?zhí)痘⒀?！張讓此計，毒辣至極！我們……”
“我們？”曹操猛地轉(zhuǎn)過身，眼中那壓抑的火焰終于熊熊燃燒起來，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近乎狂熱的戰(zhàn)意和冰冷的嘲諷，“平慧，你以為這頓丘，真是我的絕地？”
他大步走回堂中，指著那五色棒，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猶豫的決絕：“在洛陽，我這五色棒，打的是豪奴，殺的是紈绔，枷號的是權(quán)貴親眷！敲山震虎，固然快意！但終究……只是在這口爛鼎的邊緣敲敲打打！”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仿佛穿透了官署的屋頂，望向了那未知的頓丘：“而頓丘！那里沒有這洛陽城層層疊疊的枷鎖！那里的‘虎’，是嘯聚山林的悍匪！那里的‘狼’，是擁兵自重的豪強！那里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陰謀詭計，只有赤裸裸的刀兵與生死！”
曹操猛地一拍桌案，發(fā)出砰然巨響，震得燭火搖曳：“張讓以為送我去的是死地？哼！他送我去的是真正的戰(zhàn)場！是能讓我這五色棒，真正染血開鋒，錘煉成無堅不摧的——殺伐之器的地方！”
他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那是重生者洞悉歷史走向的自信，是梟雄渴望亂世舞臺的野心：“在洛陽，我只能砸?guī)讉€蛀蟲！在頓丘，我要砸碎的是整個亂世的基石！我要用那里的血與火，練出一支只聽我號令的雄兵！我要讓那些嘯聚山林的賊寇，成為我磨刀的礪石！我要讓那些擁兵自重的豪強，要么臣服在我的五色棒下，要么……成為棒下的亡魂！”
曹操的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在官署內(nèi)激蕩：“張讓想借刀sharen？好！我就讓他看看，我這把刀，是如何在頓丘的尸山血海里，磨得鋒利無雙，再掉轉(zhuǎn)頭來——斬向他項上人頭的！”
他走到荀彧面前，目光灼灼：“平慧，洛陽雖好，卻是囚籠！頓丘雖險，卻是天地！隨我去頓丘！我們一起去那真正的風口浪尖！看看是我曹孟德的五色棒硬，還是那亂世的刀兵更利！我要讓這‘升遷’，成為我龍騰九霄的第一步！”
荀彧看著眼前氣勢勃發(fā)、仿佛掙脫了無形枷鎖的曹操，看著他眼中那燃燒的、幾乎要焚盡一切的野望，心中的憂慮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點燃的、同樣熾熱的斗志。他明白了，曹操早已看穿了張讓的毒計，甚至……隱隱期待著這個機會！離開洛陽這個巨大的牢籠，去地方上，在真正的亂世烽煙中，培植屬于他自己的根基和力量！
“好！”荀彧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拱手一禮，“平思既已決意，彧愿隨左右！頓丘雖險，然正可大展拳腳！彧倒要看看，那龍?zhí)痘⒀?，能否困住你我胸中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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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豪邁與不羈。他再次望向門外那五根色彩猙獰的巨棒，朗聲道：“來人！將這五色棒，給我仔細包裹好！”
衙役們一愣。
曹操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志：
“它們，要隨我去頓丘！”
“我要讓頓丘的魑魅魍魎也知道——”
“我曹孟德的法度，我曹孟德的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