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將白日里的喧囂與繁華盡數吞噬。
丞相府各院的燈火次第熄滅,唯有二房所居的西廂院落,正房內燭火通明,窗紙上映出三個竊竊私語的身影,低低的交談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陰冷。
王氏卸下了白日里那副勉強維持的和善面孔,眉眼間盡是刻薄的戾氣。
她坐在梳妝臺前,手里無意識地捏著一把玉梳,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沈玉蓉坐在一旁的繡墩上,美麗的臉上梨花帶雨,寫滿了不甘與嫉恨。
沈玉蓮則挨著姐姐站著,臉上同樣憤憤不平。
“娘,您是沒瞧見今日那場面!”沈玉蓉的聲音帶著哭腔,又尖又細,像是指甲刮過瓷片。
“京城里有頭有臉的權貴幾乎都來了!那些夫人太太們,一個個都圍著沈昭月那個野丫頭問長問短,打聽她的婚事!她算個什么東西?一個鄉(xiāng)下長大的野村姑,也配?”
沈玉蓮用力點頭附和:“就是!還有那些皇子公主,竟也對她另眼相看。尤其是二殿下……”
她瞥了一眼姐姐愈發(fā)難看的臉色,聲音低了下去,卻依舊清晰,“二殿下的眼睛,都快黏在那小賤人身上了!”
這句話徹底戳破了沈玉蓉強忍的委屈,她猛地抓住王氏的衣袖,淚水漣漣:“娘!女兒是要做二皇子妃的!若是…...若是被沈昭月?lián)屃巳ィ畠骸?..女兒就不活了!”
她話語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屈辱。
“胡說些什么!”王氏低聲斥道,眼中卻閃過與她語氣不符的狠毒光芒。
“一點小事就要死要活,能成什么氣候!”她放下玉梳,轉過身,冰冷的手握住女兒的手。
“放心,她沈昭月一個野丫頭,也配跟你爭?二皇子妃的位置,注定是你的。”
“可今日二殿下他……”沈玉蓉依舊不依不饒。
“男人嘛,不過是圖個新鮮?!蓖跏侠湫?,語氣篤定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
“那丫頭確實生了副好皮囊,跟她那個娘一樣,慣會勾人!但空有皮囊有什么用?內里就是個草包!等二殿下新鮮勁過了,自然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金枝玉葉?!?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陰毒的暢快:“況且…...她能不能活到那時,還兩說呢?!?
沈玉蓉和沈玉蓮同時一怔,齊齊看向母親。
王氏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結局:“自她歸家那日起,我以命翠柳將淬了毒的繡帕藏在她枕頭下面。”
“‘醉芙蓉’無色無味,若長期接觸,會讓人精神萎靡,日漸虛弱,最后在昏睡中悄然離世,屆時只會像是心悸舊疾突發(fā)而亡,任誰也查不出端倪?!?
她原本是想用在林婉柔身上,看著那個永遠高高在上、才學家世樣樣壓她一頭的女人痛苦死去,那才叫痛快!
可惜了,竟先用在那個小賤種身上。
不過也好,除了她,再慢慢收拾林婉柔也不遲。
一想到林婉柔失去女兒后那副心死如灰的模樣,王氏心里就涌起一陣扭曲的快意。
她嫁入沈家這么多年,始終被林婉柔壓著一頭,夫君沈璉又是個不中用的,只會溜須拍馬,官位遠不及大哥沈珩,這口氣她憋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