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總，您別急，演員們都在休息區(qū)，我這就去叫。”

助理小林在前面小跑著帶路，腦門上亮晶晶的，全是汗。

攝影棚的燈晃得人睜不開眼。

魏雨薇跟在后面，高跟鞋踩在地磚上，“噠、噠、噠”，聲音又脆又急。

一身藏青色西裝套裙，剪裁極好，襯得她身形利落挺拔。長發(fā)一絲不茍地束在腦后，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張沒什么表情的臉。

那張臉過分精致了，不化妝也挑不出毛病，只是周身那股子冷颼颼的氣場，讓旁邊的小林大氣都不敢喘。

“停機三天？預(yù)算超了四百萬？”

她聲音不高，平平的，聽不出喜怒。

“王導(dǎo)怎么說？”

小林趕緊回話，聲音都帶了點顫：“王導(dǎo)說…劇本邏輯有問題，臺詞得大改…還有，還有幾場打戲的特效，他覺得差點意思…”

魏雨薇沒說話，腳下步子更快了。

《九霄》，星輝娛樂今年砸錢最多的項目。

三個億，請了圈里拍仙俠最出名的王坤山，宣傳稿都發(fā)出去了，號稱要搞個“現(xiàn)象級爆款”。

結(jié)果呢？開機三個月，進度條挪了不到三分之一，賬上的錢倒是嘩嘩地?zé)袅艘话攵唷?

拐了兩個彎，繞過堆滿服裝道具的架子，主攝影棚那扇厚重的隔音門就在眼前。

小林搶先一步推開門。

門里的景象，讓魏雨薇的腳步頓了一下。

棚里亂糟糟的。

工作人員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聊天，還有幾個干脆席地而坐，低頭刷著手機。

那些死貴的攝影機、燈光架，歪歪扭扭地杵在一邊，落了層薄灰，一看就是歇了好幾天了。

片場正中間，最顯眼的那把導(dǎo)演椅上，王坤山翹著二郎腿，正端著杯咖啡，跟旁邊幾個副導(dǎo)演唾沫橫飛地說著什么，時不時爆發(fā)出一陣大笑。

“王導(dǎo)?！?

魏雨薇徑直走了過去，聲音沒什么溫度。

“喲！魏總大駕光臨?。　?

王坤山這才慢悠悠站起來，五十來歲的人，頭發(fā)染得油黑，還燙了卷，脖子上松松垮垮系了條紅圍巾，派頭倒是挺足。

“聽說魏總不高興了？哎呀，快，給魏總搬把椅子！”

魏雨薇像是沒聽見，直接問：“為什么停工？”

王坤山的笑容滯了滯，隨即兩手一攤：“魏總，搞藝術(shù)嘛，不能急于求成！我這不是琢磨劇本呢嘛？”

“劇本有問題？開拍前不是審過好幾稿了？”魏雨薇問。

“哎呀，紙上得來終覺淺嘛！”王坤山撓了撓他那頭卷發(fā)，“有些臺詞，演員念著就是不得勁兒！還有些鏡頭，設(shè)計得挺好，拍出來不是那個味兒！”

魏雨薇身后的助理小林趕緊遞上一個文件夾。

魏雨薇接過來，翻得很快：“合同里寫明，您無權(quán)擅自大規(guī)模修改劇本。另外，進度報告我看了，特效組說遲遲拿不到基礎(chǔ)素材，因為很多鏡頭根本沒拍?！?

“哈！”王坤山干笑一聲，“魏總，您是資本方，我理解您關(guān)心成本。但拍戲這玩意兒，它不是工廠流水線，您得給我時間找感覺，懂吧？”

他語氣里那點不耐煩，傻子都聽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