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慟君主”的偷襲,像一記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遠征隊每個成員的精神上。雖然在伊麗絲和艾奧羅斯的聯(lián)手下,他們僥幸擊退了那個恐怖的精神捕食者,但付出的代價是慘重的。
伊麗絲本就因為施展禁術而油盡燈枯,剛剛強行展開精神網(wǎng)絡,更是讓她雪上加霜,此刻已經(jīng)再度陷入昏迷,若有若無的呼吸聲仿佛隨時都會中斷。艾奧羅斯也消耗過度,臉色蒼白如紙,全靠一股意志強撐著。其他隊員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一個個都精神萎靡,眼神渙散,顯然還未從那場為他們量身定做的地獄幻境中完全掙脫出來。
隊伍的士氣,跌落到了前所未有的谷底。
“我們不能再這樣漂下去了。”陸一鳴的聲音,在寂靜的通訊頻道中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與決斷。他強行壓下自己內(nèi)心的后怕與疲憊,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zhuǎn)起來。
“哀慟君主”的攻擊雖然可怕,但也證明了一件事——在這片“星塵之海”中,他們并非唯一的“活物”。這里,潛藏著各種未知的、極度危險的維度生物。像他們這樣毫無防護地漂浮在“海面”上,就如同黑夜中點燃的火炬,會吸引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們必須找到一個藏身之處。一個,能夠讓他們短暫喘息、恢復力量、并思考下一步計劃的……避風港。
他的目光,開始在這片光怪陸離的宇宙墳場中,飛速地掃視、搜索。
很快,他的視線,被遠處一個漂浮在星塵中的、巨大的黑色剪影,給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是一艘船。
一艘,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靜靜漂浮在星塵之海中的……星艦殘骸。
之所以說它是船,是因為它擁有著一個相對完整的、類似于船的輪廓。但它的風格,卻與陸一鳴見過的任何一種科技造物,都截然不同。
它沒有希格爾文明那種優(yōu)雅流暢的流線型設計,也沒有人類文明那種充滿了實用主義的工業(yè)感。恰恰相反,它的整個船體,充滿了各種古樸的、甚至是有些笨重的巨大棱角。在船體的兩側,甚至還能看到一些仿佛已經(jīng)徹底銹死的、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大齒輪狀結構。
它的材質(zhì),并非任何一種已知的合金,而是一種呈現(xiàn)出斑駁色彩的……青銅。那種古老的、充滿了歲月沉淀感的青銅,不知在這片宇宙墳場中漂流了多少萬年,上面布滿了各種各樣神秘的、如同星圖般的銘文,以及大量描繪著神話般場景的巨型浮雕。
它不像是一艘用于星際航行的飛船。
它更像是一座……從某個古老神話中駛出的、被整體發(fā)射到太空中的、宏偉的古代神廟!
“就去那里!”陸一鳴立刻做出了決定。
不管這艘船來自哪個文明,至少,它那厚重的、完整的物理結構,能夠為他們提供一個最基本的庇護所,隔絕外面那些未知的危險。
在陸一鳴的指揮下,隊員們強打起精神,開始合力向著那艘巨大的青銅古船,緩緩“劃”去。在這片沒有引力的空間里,他們只能依靠動力作戰(zhàn)服自帶的小型推進器,噴射出微弱的力道,來調(diào)整自己的方向和速度。
這個過程,無比艱難,也無比漫長。
當他們終于靠近那艘古船時,才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宏偉。他們這些身穿動力甲的人類,在它那如同山脈般的船體面前,渺小得,就如同一群微不足道的螞蟻。
他們繞著船體,飛行了很久,才終于找到了一個疑似是“船塢”或“氣閘門”的巨大豁口。那道厚重無比的青銅大門,不知被什么力量,從外部強行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露出了內(nèi)部漆黑的、深不見底的通道。
“影子,你帶人先進去探路。檢查內(nèi)部環(huán)境,確認安全?!标懸圾Q下達了指令。
“明白?!薄坝白印焙退膸酌爢T,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幾分鐘后,通訊器里傳來了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安全。內(nèi)部……沒有能量反應??諝狻呀?jīng)不存在。這里……是一座墳墓?!?
陸一鳴點了點頭,帶領著其余的隊員,魚貫而入。
進入“青銅方舟”的內(nèi)部,一股比外界的“星塵之?!备蛹兇獾?、死一般的寂靜,瞬間包裹了他們。
這里,沒有任何光線,沒有任何聲音。動力甲頭盔的探照燈,成了唯一的光源。光柱所及之處,可以看到一條無比寬闊、足以讓十幾輛重型坦克并排行駛的巨大走廊。走廊的兩壁,同樣銘刻著無數(shù)繁復而神秘的浮雕與壁畫。地面上,鋪著一層厚厚的、不知積累了多少萬年的宇宙塵埃,一腳踩上去,甚至能沒過腳踝。
他們,仿佛闖入了一座被世人遺忘了億萬年的、法老王的陵墓。
“這里的科技風格……我從未見過?!标犖橹械囊幻夹g兵,一邊檢查著墻壁上那些已經(jīng)徹底失效的能量管線,一邊喃喃自語,“它不像是依靠電力或高能粒子,它的能量傳導方式……更傾向于一種……純粹的、蠻力的、類似于‘儀式’般的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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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一鳴沒有說話。從踏入這艘船開始,他心中的那本神秘書冊,就開始微微發(fā)燙。這證明,這艘船上,蘊含著某種高等級的、就連書冊都為之側目的未知信息或法則。
在“影子”小隊的引領下,他們穿過了數(shù)條如同山洞般巨大的走廊,終于,抵達了這艘古船的核心區(qū)域——艦橋。
艦橋的景象,讓所有人的呼吸,都在瞬間,為之停滯。
這是一個無比巨大的、穹頂式的空間。穹頂之上,本該是透明的舷窗,但此刻早已被厚厚的塵埃所覆蓋。而在艦橋的正中央,以及四周的各個操作臺前,坐著數(shù)十位…-->>…早已化為骸骨的船員。
他們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保持著生前最后一刻的姿態(tài)。有的身體前傾,仿佛正在操作著什么;有的則仰靠在椅背上,空洞的眼眶,無神地“望”著穹頂。
時間,在他們身上,仿佛被定格了。
而在那最高大的、位于艦橋最前方的艦長席位上,一位頭戴著華麗青銅頭冠的、顯然是這艘船最高指揮官的骸骨,正靜靜地坐在那里。
他的身體,已經(jīng)徹底腐朽,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但他那只由森森白骨構成的右手食指,卻依舊,死死地、堅定不移地,按在他身前操作臺上的一本……完全由金屬打造的、厚重無比的日志之上。
仿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然想要將什么重要的信息,記錄下來,或者,傳遞出去。
陸一鳴緩緩地,走上前去。他對著那具不知在此地守望了多少萬年的艦長骸骨,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