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戈聽了一頓她的豪壯語,落下兩個字評價,“挺好?!?
明窈有些不服氣,“怎么?你覺得我辦不到?”
“只是新聞主播的話,很難?!?
“我當(dāng)然知道,但那已經(jīng)是我不敢想的天花板了,你聽過西京么?”
“知道,是個好地方,也不比h市差?!?
“是啊,國際大城市,也免不了有貧民窟,我在西京最窮的區(qū),最窮的鎮(zhèn),最窮的村?!?
“我從那地方爬到這,耗盡了我當(dāng)時全部的努力和運氣,只差一點,我就被賣給比我大20歲的男人當(dāng)老婆了?!?
“聽說買我挺貴的,因為我漂亮,在那小村子里,誰都知道我,有人問我多少錢一晚上,有人想借著追我直接一夜情,我作為一個女人的價值跟牲口也沒區(qū)別?!?
裴戈張了張嘴,最后道:“還回去么?”
“不回去,我離開的時候,養(yǎng)了我十幾年的爹拿皮帶抽我,我跟他打,我那一夜未歸的媽幫忙,把我捆在床頭,那個鐵架子床你知道么,一格一格的,勒緊的?!?
“他說,與其便宜了別的男人,不如讓他爽一把,我罵他畜生,親生女兒都不放過,他說,我怎么可能是他親生的?!?
“我那媽說我就是賤命,說我不是她女兒,但一輩子比她還賤。”
“我聽進(jìn)去了,他們那是說了真話,我肯定不是他們的種?!?
裴戈不知道說什么,明窈已經(jīng)撿起一塊石頭,朝著遠(yuǎn)處砸去,正好擊中了一根廢棄鋼管,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
“那天我瘋了,我一直都知道他想對我做什么,我在枕頭下藏了一把刀,我要殺了他們,他的半邊肩膀都被我砍了,可他不敢報警,因為他在警局可犯了不少事,我那時候還是未成年,他怕坐牢?!?
“我靠著給人補習(xí)攢的錢租的房子,考到了h市,靠著我閨蜜借我的學(xué)費在這活著,我真牛逼?!?
裴戈看著她,久久沒說話。
“你倒是說句話啊?!泵黢号ゎ^。
“你想我說什么?!?
“問我接下去什么打算啊,或者說以后有困難就找你啊,要么就是幫我把房租免了。”
裴戈輕笑了一聲,“那你比較想我說什么。”
“都行吧,都行?!?
她重新晃蕩到了秋千上,好像她的命運,從來沒有定下的時刻。
“我想找我親生父母,我想問問,我是不是真的不是他們的孩子,我不想認(rèn)命?!?
“那萬一他們只是說氣話呢?!?
“那也沒關(guān)系,我可以當(dāng)他們死了就行。”明窈一個用力蕩高,似乎這樣,她的身體也能脫離這片泥沼。
回去的路上,裴戈沉默跟在她身后,明窈腳步輕快,她在盤算著明天見到商硯,她要怎么表現(xiàn)。
“到了,謝你了,回見?!?
明窈關(guān)上門,表情立刻松懈,她打開空調(diào),一邊解后背的內(nèi)衣搭扣,直接從兩邊胳膊里抽出甩在了臟衣簍里。
這個裴戈好像不是那么簡單的一個大學(xué)生,包租婆的兒子能讓人嚇成這樣?
她都這么推心置腹了他一句話都不肯交代。
嘴巴夠老實的,而且也不像那些年紀(jì)小的男人那樣容易上當(dāng)跟好騙。
城府很深,不像表面那么簡單,要么就是她多心了,這人單純就是不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