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臺幕布的流蘇還沾著前一個歌舞節(jié)目的亮片,剛走下舞臺的嘉賓們卻沒心思整理妝容,目光全黏在側(cè)臺的李默然身上。
大家都在打量那頂青緞綢帽——帽檐滾著圈銀線,正中繡的纏枝蓮紋針腳細密,連花瓣脈絡(luò)都用金線勾了邊。
李默然此時身上的戲袍展開時像團流動的火焰,衣料上的金龍紋用盤金繡技法勾勒,龍鱗層層疊疊,在側(cè)臺暖光下泛著細碎的光澤。
寬松的袍身垂至腳踝,兩側(cè)下擺開叉到腰際,走動時能看見里面襯著的月白杭綢里子。
腰間系著的墨色玉帶更見巧思,帶面用平金繡繡滿祥云,正中一塊白玉帶鉤雕著游龍戲珠,軟底皂靴的靴頭則繡著小小的蝙蝠紋,暗合“福至”之意。
“這打扮……是要唱演劇?”有人忍不住出聲。
劇場里的掌聲剛歇,主持人清亮的聲音就透過音響傳遍每個角落:“讓我們掌聲歡迎即將登場的龍國男孩——李默然!他帶來的歌曲,是《說唱臉譜》!”
話音未落,后臺突然傳來一聲渾厚的堂鼓響,“咚——”的余韻還沒散,又跟著一聲清脆的板鼓,“鏘!”兩音相和,像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瞬間勾住全場觀眾的心神。
聚光燈“唰”地打向舞臺入口,李默然踩著鼓點邁出臺步。
他走的是京劇里的“方步”,步伐沉穩(wěn),每一步落下,紅袍下擺的云紋就跟著輕輕顫動,像是有風從衣料里鉆出來。
軟底皂靴踩在深色舞臺板上,竟沒發(fā)出半點聲響,只有腰間的玉帶隨著動作微微晃動,玉鉤碰撞帶環(huán),發(fā)出細碎的“叮鈴”聲,與遠處的鼓點奇妙地呼應(yīng)。
走到舞臺中央,他抬手將折扇橫在胸前,麥克風恰好出現(xiàn)在他嘴邊。
當?shù)谝粋€音符流淌出來時,全場都愣了——那聲音清亮得像初春的泉水,卻又帶著戲曲特有的“立音”,“那一天爺爺領(lǐng)我去把京戲看”這句剛起,后排的觀眾就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連抱著爆米花桶的小孩都停下了動作,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舞臺。
“看見那舞臺上面好多大花臉……”
唱到“臉”字時,李默然突然左腳向后撤半步,身體順勢側(cè)轉(zhuǎn),右手的折扇“唰”地展開,素絹扇面正好擋住半張臉。
這動作快得像道風,臺下剛有人想看清扇面上的圖案,他已轉(zhuǎn)回身來——素凈的少年臉上,赫然鋪著一層濃艷的朱紅!
是紅臉關(guān)公!朱紅油彩從發(fā)際線涂到下頜,邊緣暈染得毫無痕跡,黑色的“臥蠶眉”斜飛入鬢,眉尾尖得像把小劍,額間一點雪白的“七星痣”用羊毫筆細細描過,在紅底映襯下格外醒目。
最絕的是他的眼神,原本清澈的少年眼,此刻竟透著幾分關(guān)公的威嚴,連嘴角的弧度都像是畫里拓下來的。
“哇——”第一聲驚嘆剛從觀眾席前排冒出來,就被更驚艷的變化壓了回去。
當歌詞唱到“紅白黃綠藍咧嘴又瞪眼”時,李默然的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先是左手撩起袍角,袍袖掃過臉頰的瞬間,紅臉變成了白臉——那白是瓷白,眼尾勾著兩道細長的黑紋,嘴角向下撇,活脫脫是《三國演義》里的曹操。
緊接著右手折扇再擋,白臉又換成了綠臉,眉間畫著猙獰的虎頭紋,是《白水灘》里的徐世英。
不過半秒,綠臉變藍,藍臉轉(zhuǎn)黃,五種顏色在他臉上飛速流轉(zhuǎn),像有人在他臉上打翻了調(diào)色盤,卻又每一筆都精準得恰到好處。
劇場里瞬間靜了。原本湊在一起說話的小青年們僵在原地,手里的熒光棒直直垂在腿邊,嘴巴張成“o”形,連呼吸都忘了。
中間排的幾位老人慌忙扶了扶老花鏡,又伸手揉了揉眼睛,仿佛不信自己看見的景象。
最前排的松瓏子一臉好奇地拽了拽媽媽的衣角,她的聲音輕得如同蚊子嗡嗡叫一般:“媽媽,他是怎么變的呀?我都還沒看清楚呢!”
然而,她的媽媽完全沒有注意到女兒的詢問,此刻的她正身體前傾,雙手緊緊攥住座椅扶手,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舞臺上的李默然,仿佛視線已經(jīng)被牢牢粘在了他的臉上,連眨眼都舍不得。
松瓏子的爸爸——松本四郎,同樣被舞臺上的表演深深吸引。他迅速從口袋里掏出近視眼鏡戴上,以便能更清晰地觀看。
松本四郎出生于一個著名的歌舞伎世家,他本人更是小日歌舞伎世家高麗屋的掌門人,在小日的歌舞-->>伎界擁有著崇高的聲譽和絕對的權(quán)威。
隨著時代的飛速發(fā)展,松本四郎意識到傳統(tǒng)的歌舞伎藝術(shù)需要與時俱進,才能在現(xiàn)代社會中繼續(xù)傳承下去。
因此,他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為自己的家族找到一條新的出路,讓歌舞伎藝術(shù)能夠更好地適應(yīng)時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