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薈敏聽見“李默然”這三個字時,指尖下意識攥緊了帆布行李袋的帶子,連耳根都悄悄漫上一層薄紅。
她怎么可能沒聽過這個名字?上個星期除夕的春晚,全國多少雙眼睛都盯著電視屏幕,就為了看他拿著吉他,指尖流淌出《童年》的旋律。
后來他又站起來唱《我的未來不是夢》,燈光落在他干凈的眉眼上,連鬢角的碎發(fā)都透著少年氣,當(dāng)時鄰居家的小姑娘看到后,口水都流了出來,還說“以后再也不追港臺明星了”。
這話倒沒夸張。李默然現(xiàn)在的火,跟當(dāng)年費祥完全不是一個路數(shù)。
費祥火的時候,是把少婦們的心燒得滾燙,巷子里的裁縫鋪總有人拿著他的海報,要做同款西裝。
可李默然不一樣,他才十七歲,像是剛從晨霧里走出來的少年,唱的歌里有蟬鳴和課本,笑起來時左邊嘴角有個淺淺的梨渦。
上到六十歲的老太太,會把他的磁帶放在縫紉機旁,踩著踏板跟著哼。
下到十歲的小姑娘,會把他的照片貼在鉛筆盒里,跟同學(xué)炫耀“這是我哥”。
陶薈敏自己就攢了半個月工資,把他出的所有磁帶都買齊了,晚上躺在被窩里聽,連磁帶翻面時的“咔嗒”聲都覺得好聽。
此刻李默然就站在她面前,穿著淺灰色的毛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
他見陶薈敏盯著自己笑,眼尾彎了彎,還以為她是剛到陌生地方害羞,指了指靠墻的衣柜:“把行李放衣柜里吧,下面的抽屜能放內(nèi)衣。洗漱用品拿出來擱桌上,用著方便?!?
頓了頓,又問,“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陶薈敏趕緊收回目光,低頭擺弄行李袋的拉鏈,手指卻不聽話地發(fā)抖。
等她把折疊好的外套放進衣柜,抬頭時突然想起個事兒,聲音細得像蚊子叫:“那個……我們兩個人,是一起用一張被子嗎?”
李默然正低頭整理桌上的稿紙,聞抬了抬眼,以為她是怕冷。
這地方是燕京輕工業(yè)部招待所設(shè)立培訓(xùn)基地,冬天冷得厲害,晚上氣溫能降到零下十幾度。
他指了指鋪得厚實的床鋪,床墊下面墊了兩層棉花褥子,被子是新彈的棉被,邊角還繡著淺灰色的云紋:“一張被子夠了,你看這褥子多厚,我睡了幾天都沒覺得冷,不會凍著你的?!?
陶薈敏的臉“唰”地紅到了脖子根。她其實是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就算是工作搭檔,一人一張被子也更方便。
可看著李默然那雙干凈的眼睛,里面滿是“你怎么會擔(dān)心冷”的無辜,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能攥著衣角點頭:“嗯嗯,好的?!?
窗外的天已經(jīng)黑透了,遠處傳來大廳里的笑聲,夾雜著《西游記》的主題曲。
陶薈敏想起出發(fā)前同事說的,基地每晚七點都會在大廳放《西游記》,幾乎所有人都會去看。
她試探著問:“現(xiàn)在都晚上七點了,你不去大廳看電視劇嗎?聽說今天放的是‘大圣鬧天宮’,可好看了。”
李默然手里的筆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他在前世看了不下二十遍《西游記》,從小學(xué)看到工作,連每個妖怪的臺詞都能背下來,現(xiàn)在實在提不起興趣。
可這話不能說,穿越過來的秘密是他最大的底牌,要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會被當(dāng)成怪物。
他只能把稿紙往旁邊挪了挪,含糊道:“你去看好了,我就不去了,還有點東西要寫?!?
“那我也不去了?!碧账C敏趕緊擺手,她本來就跟基地的人不熟,加上又很內(nèi)向,要是去了大廳,只能坐在角落尷尬地拍手,還不如留在房間里自在。
她看了眼李默然桌上的稿紙,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好像是歌詞,忍-->>不住多瞄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