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輾轉(zhuǎn)間,她抬起眼睫,目光柔和地落在依舊垂首而立的少年身上。
少年身姿挺拔如孤松,玄色勁裝勾勒出初顯崢嶸的寬肩窄腰,只是那緊抿的唇線和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低落氣息,透露出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
“阿絕,”
她輕聲喚道,用了更顯親近的稱呼,
“你之前說,想留在丹霞院?”
凌絕猛地抬頭,聽到戚染染如此親昵的喚他,漆黑如寒潭的眸子里瞬間燃起一簇微光,帶著難以置信的希冀,他急切道:
“是!師尊!弟子想留下!弟子劍法已有小成,亦可為師尊護法,處理雜事!定不會讓任何人再驚擾師尊靜養(yǎng)!”
他語速很快,像是怕晚上一刻就會被拒絕,那雙總是冷冽的眼眸此刻竟像極了害怕被遺棄的大型犬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墨塵聞,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
他早已習(xí)慣二人世界,更不愿有外人打擾,尤其凌絕方才那般咄咄逼人,雖已認(rèn)錯,但難保不會再次情緒失控。
他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婉拒:
“凌絕,你的心意師伯明白,只是……”
“塵哥哥?!?
戚染染軟聲打斷他,伸出一只纖纖玉手,輕輕搭在他微涼的手背上。
墨塵的話語戛然而止,低頭看向她。
只見戚染染微微仰著臉,長睫如蝶翼般輕顫,那雙清澈眸子里漾著盈盈水光,滿是懇求與依賴,還有一絲恰到好處的柔弱無助。
“就讓阿絕留下吧,好不好?”
她聲音又輕又軟,如羽毛搔刮在心尖,
“他一個人回清虛峰,我總是不放心,如今我這般模樣……他心中定是難過的,有他在身邊,我也能安心些。”
她輕輕晃了晃墨塵的手臂,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而且,你平日煉丹、為我療傷已然十分辛苦,有阿絕幫忙分擔(dān)一些,我也能少心疼你幾分,我知道你最喜歡清靜,我保證,絕不會讓他吵到你的,嗯?”
這一番話,既表達了對凌絕的關(guān)懷,又全然站在墨塵的角度,體恤他的辛勞,最后那句“少心疼你幾分”更是直戳墨塵心窩。
她深知墨塵最吃她這一套。
墨塵對上她那雙眼巴巴、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眸子,哪里還說得出半個“不”字。
心中那點因領(lǐng)地被打擾的不快,瞬間被巨大的滿足感和對她的疼惜所覆蓋。
他反手握住她微涼的手指,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寵溺至極:
“你呀……總是這般心軟,事事為他人著想?!?
他抬手,細心地為她將一縷滑落頰邊的青絲挽到耳后,指尖眷戀地拂過她細膩的肌膚,終是妥協(xié)道:
“罷了,既然是你希望的,那便讓他留下吧?!?
他轉(zhuǎn)向凌絕時,語氣恢復(fù)了平時的溫潤,卻帶著一絲不容錯辨的告誡:
“凌絕師侄,你師尊如今身子重,需絕對靜養(yǎng)。
你既留下,便要謹(jǐn)守本分,凡事以你師尊的安危舒適為先,不可再如今日這般沖動莽撞,可知?”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