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jié)悄然流轉(zhuǎn),凡間已近年關(guān)。
京城內(nèi)外張燈結(jié)彩,臘月的寒風裹挾著細碎的雪花,卻擋不住街巷間彌漫的濃濃年味。
小院外,鄰里置辦年貨的喧鬧、孩童追逐嬉戲的笑語,混雜著糖炒栗子和臘肉的香氣,不斷傳入這方被清虛以無形結(jié)界籠罩的靜謐天地。
戚染染也開始忙碌起來,按照凡間習俗仔細打掃庭院,剪貼窗花。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棉裙,長發(fā)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松松挽起,幾縷青絲垂落頰邊,平添幾分溫婉。
雖掩去了絕世的仙姿,但那通身的氣度與玲瓏的身段,依舊讓人忍不住側(cè)目。
清虛大多時候仍靜坐室內(nèi),神識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院中那抹忙碌的月白色身影。
除夕夜,雪下得大了些,簌簌地落在院中的青石板上,積了薄薄一層。
小院正屋內(nèi),紅泥小火爐燒得正旺,驅(qū)散了冬夜的寒意。
戚染染準備了一桌還算豐盛的年夜飯,雖都是凡間食材,卻色香味俱全。
紅燭搖曳,溫暖的燭光給這間素凈清冷的房間帶來了煙火氣。
兩人對坐用餐。
窗外是萬家燈火,隱約傳來別家守歲的歡聲笑語,與院內(nèi)靜謐的落雪聲交織在一起。
這是清虛千年生命中,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體驗凡人的“團圓”。
他執(zhí)箸的手微微停頓,看著對面燭光下女子柔和的臉龐,那雙總是清澈瀲滟的眸子此刻映著暖光,仿佛盛滿了細碎的星辰。
飯后,戚染染取出溫好的屠蘇酒,執(zhí)起白瓷酒壺,為清虛斟滿一杯。
酒液澄澈,散發(fā)著淡淡的藥草香與甜醇。她將酒杯遞到他面前,眼眸在燭光下亮晶晶的,帶著純粹的期盼:
“夫君,按習俗,除夕飲了這屠蘇酒,便可驅(qū)邪避疫,辭舊迎新,帶來一整年的福氣?!?
清虛看著那杯遞到面前的酒,又看向她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
他沉默片刻,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伸出,接過了那杯微燙的酒盞。
指尖與她微涼的指尖輕輕相觸,那觸感竟比溫熱的酒液更讓他心弦微動。
他不再猶豫,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辛辣中帶著回甘的暖流滑入喉中,迅速向四肢百骸擴散,帶來一種令人放松的暖意。
戚染染也笑著飲盡了自己杯中的酒。
幾杯后,酒意很快上涌,讓她雙頰飛起艷麗的紅霞,眼眸也愈發(fā)水潤迷離。
她似乎有些不勝酒力,以手支頤,輕聲哼起了一首調(diào)子柔婉的古風小曲,歌聲輕輕軟軟,帶著些許慵懶的鼻音,
在這靜謐的雪夜里,仿佛帶著無形的小鉤子,一下下,撩撥著清虛那根名為“理智”的弦。
子時將至,全城的爆竹聲如同約定好般轟然炸響,噼啪之聲不絕于耳,絢爛的煙花此起彼伏地照亮了飄雪的夜空,光影透過窗紙明明滅滅。
巨大的聲響讓微醺的戚染染驚得一顫,下意識地朝清虛的方向靠了靠。
清虛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臂,將她輕輕攬入懷中。
戚染染順勢依偎在他胸前,臉頰貼著他微涼卻堅實的衣襟,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特有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清冽氣息。
她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靠著。
清虛也沒有松開。
他低頭,能清晰地聞到她發(fā)頂清雅的幽香,混合著淡淡的酒氣,
形成一種令人心猿意馬的誘惑。
懷中溫軟的身體和全然的信賴,保護欲和占有欲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