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了旁邊面無表情的清虛一眼，心中將這老道罵了千百遍，但對著戚染染，卻只剩下全然的妥協(xié)。

他嘆了口氣，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濕意，聲音低沉：

“有了身子是好事……只是，那清虛峰冷冰冰的，哪有丹霞院住著舒服？

你要是想回來了，隨時(shí)都可以，我……我們都在這里等你。”

戚染染感受到他語氣里的軟化與心疼，心中松了一口氣，主動(dòng)將臉頰在他微涼的掌心蹭了蹭，破涕為笑，軟軟地道：

“嗯，我知道夜哥哥最好了。”

清虛在一旁看著兩人互動(dòng)，淺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dòng)。

他并未多，只是再次伸手，輕輕攬住戚染染的肩頭，語氣平淡卻帶著毋庸置疑的意味：

“走吧?！?

這一次，戚染染沒有再多停留，她對煌夜和云游投去一個(gè)安撫的眼神，便順從地跟著清虛，化作兩道流光，離開了丹霞院。

回到清虛峰巔的院落內(nèi)，戚染染于此安心待產(chǎn)，清虛幾乎寸步不離，親自調(diào)理她的身體，以自身精純靈力溫養(yǎng)著她腹中胎兒。

＊

這一日，天玄宗指定渡劫地，原本晴朗的天空驟然陰沉，劫云匯聚而來，沉悶的雷聲在云層深處滾動(dòng)，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一道玄色身影，正緊抿著唇，孤傲地立于劫云中心下方，正是閉關(guān)多年的凌絕。

他面容冷峻，周身靈力鼓蕩，劍氣隱而不發(fā)，此刻正要引動(dòng)結(jié)丹天劫。

“咔嚓——！”

第一道碗口粗的銀色天雷，撕裂空氣，帶著熾熱的氣息轟然劈落！

凌絕眸光一凝，手中那柄伴隨他多年的雷紋長劍清吟出鞘，一道凝練的劍光悍然迎上！

“轟！”

劍光與雷光碰撞，逸散的電蛇繚繞其身，帶來陣陣麻痹與刺痛，卻也淬煉著他體內(nèi)的靈力，使之愈發(fā)精純。

他身形微微一晃，便再次站穩(wěn)，眼神更加堅(jiān)定。

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雷劫接連落下，一道比一道兇猛。

凌絕將自身劍道感悟發(fā)揮到極致，劍光縱橫，或斬或卸，雖衣衫被電光灼出焦痕，手臂被反震之力震得發(fā)麻，虎口崩裂滲出血絲，但他始終咬牙堅(jiān)持，未曾后退半步。

最后一道心魔劫雷無形無質(zhì)，直侵識海。

剎那間，戚染染巧笑倩兮的模樣、擔(dān)憂的眼神、以及可能將他遺忘的恐懼……種種幻象紛至沓來。

凌絕心臟揪緊，額角青筋跳動(dòng)，但他道心純粹，對劍與師尊的執(zhí)念化作最堅(jiān)韌的壁壘，低吼一聲，識海中劍意勃發(fā)，將所有幻象斬得粉碎！

待劫云不甘地散去，一小片蘊(yùn)含著生機(jī)的靈雨淅淅瀝瀝落下，滋養(yǎng)著他受損的軀體。

凌絕疲憊地單膝跪地，以劍拄身，劇烈喘息，但周身氣息卻已發(fā)生質(zhì)變，靈力如同江河歸海，在丹田處凝聚成一枚圓融璀璨的金丹！

金丹期，成！

他甚至來不及感受金丹大成的喜悅，也顧不上處理身上狼狽的傷勢，腦海中只有一個(gè)念頭，

回去！回丹霞院！見師尊！

他猛地起身，朝著丹霞院方向御劍而去，心中吶喊：

“師尊……染染……我成功了！我回來了！”

*

丹霞院內(nèi)，草木蔥蘢，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