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把最后一張芝麻餅碼進(jìn)竹籃時(shí),指腹被燙得紅了一片。她沒吭聲,只往手上抹了點(diǎn)豬油——這是她新學(xué)的法子,現(xiàn)代廚房的燙傷急救知識(shí),在這缺醫(yī)少藥的破屋里竟格外管用。
“媳婦,俺來吧?!蔽浯罄深嶎嵉嘏苓^來,粗糙的大手往她腕上一搭,想把竹籃接過去。他的指尖還沾著面粉,蹭在她手腕上,像撒了層細(xì)雪。
潘金蓮拍開他的手:“別碰,剛出爐的燙?!彼皖^看了眼竹籃里的餅,忽然笑了,“今天的芝麻撒得勻,比昨天多賣了二十文呢?!?
“真的?”武大郎眼睛一亮,慌忙去摸懷里的錢袋,嘩啦一聲倒出一堆銅板,數(shù)了三遍,抬頭時(shí)眉梢都在顫,“真多了二十文!媳婦,你咋知道的?”
“猜的。”潘金蓮從灶臺(tái)上拎過算盤,噼里啪啦打了一陣,“昨天三十張餅,每張八文,除去芝麻成本,凈賺二百文。今天多加了五張,每張賣九文,成本多花五文,凈賺二百二十文——這不就多了二十文?”
武大郎盯著那算盤珠子,眼睛瞪得像銅鈴:“這小珠子真神!比俺掰手指頭算得快多了!”他伸手想去碰,又猛地縮回來,在衣角上蹭了蹭,生怕手上的面粉弄臟了那光滑的木珠子。
潘金蓮看著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里軟了軟。穿越過來三個(gè)月,從最初對著這張“歷史名人臉”的別扭,到現(xiàn)在看他數(shù)錢時(shí)的憨笑都覺得順眼,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咚咚咚”的砸門聲突然響起,伴隨著西門慶家惡奴的吼叫:“武大郎!出來!”
潘金蓮把算盤往灶膛后一塞,抄起墻角的搟面杖——那是她讓武大郎加粗了三寸的,一頭包了鐵,既能搟餅也能防身?!白鴦e動(dòng)?!彼吐晣诟?,指尖在武大郎手背上捏了捏,那是他們約定好的信號,意思是“沒事”。
武大郎卻噌地站起來,搶過她手里的搟面杖,紅著臉梗著脖子:“俺去!”他往門口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她,嘴唇動(dòng)了動(dòng),沒說出話,只把后背挺得筆直。
潘金蓮沒攔他。她知道,這男人看著窩囊,卻總在這種時(shí)候硬氣。就像上次張屠戶罵他“三寸丁”,他攥著拳頭沒還嘴,卻在對方想掀攤時(shí),用那根加粗搟面杖死死頂著攤子,愣是沒讓對方挪動(dòng)半分。
門被踹開時(shí),武大郎正好站在門后,搟面杖“咚”地拄在地上,震得門檻都顫了顫。惡奴領(lǐng)頭的是上次被潘金蓮用記賬本懟過的李三,臉上還帶著疤,一見武大郎就罵:“你個(gè)矮子,昨天是不是你媳婦往俺家官人燒餅里摻沙子?”
“沒有!”武大郎的聲音比平時(shí)亮了三倍,搟面杖又往地上拄了拄,“俺媳婦做的餅,比臉都干凈!”
“放屁!”李三揚(yáng)手就往竹籃里抓,“官人吃了拉了一天肚子,定是你們搞的鬼!”
潘金蓮原本想等他動(dòng)手再出面,見他要碰餅,腳步一動(dòng)就沖了過去。她沒去攔李三,反倒往旁邊一閃,抄起桌上的油壺,手腕一斜,半壺菜籽油全潑在了李三手背上。
“嗷——”李三慘叫著縮回手,手背瞬間起了層燎泡。
“李大哥這是做啥?”潘金蓮笑得一臉無辜,手里還捏著油壺嘴,“俺家大郎老實(shí),不會(huì)說話,可這餅真是干凈的。你看,”她拿起一張餅往李三面前遞,“要不你嘗嘗?剛出爐的,香著呢?!?
李三被燙得直跳腳,哪敢接,指著她罵:“你個(gè)毒婦!和傳說中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