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租界巡捕房東局子分局,辛格幫辦坐在辦公室里,正在給家里寫信。雖然他作為英租界巡捕房的中層警官,可探親假也只有三年一次!他在想,是不是將他的妻子和孩子接到中國來?反正自己的薪水,足夠負擔(dān)一家人的生活…………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辛格將寫了一半的信放進了抽屜里,沖著門口說道:“進來!”
房門打開,王漢彰和張先云穿著一身破爛的衣服從外面走了進來??吹蕉说哪?,辛格皺了皺眉,開口問道:“你們兩個為什么會弄成這個樣子?”
王漢彰走到了辦公桌前,開口說道:“辛格幫辦,今天下午,我?guī)е鴱埾仍迫フ{(diào)查華興印刷廠的bagong事件。經(jīng)過一下午的偵查,這個案子大體的經(jīng)過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據(jù)查,是一個叫吳先生的夜校老師,在鼓動華興印刷廠的工人鬧事。這個吳先生,很可能是赤色分子!只要抓了他,華興印刷廠的bagong就會解決!”
辛格并不相信這些華裔巡捕的辦案能力。在他看來,這些華裔巡捕除了向小商販?zhǔn)杖『锰庂M以及相互傾軋之外,他們根本不知道如何辦案。
但是,這個新來的王漢彰,卻讓他刮目相看。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他竟然把華興印刷廠的bagong事件調(diào)查的一清二楚!
“赤色分子?”辛格幫辦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驟然一凜,身體微微前傾。
“赤黨?!”他低聲重復(fù),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前些年奉系在華北清黨時血流成河的傳聞他可沒少聽說。這幫人如同瘟疫,沾上就麻煩!他看向王漢彰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但更多的是緊迫感?!澳愦_定?消息來源可靠?”
“沒錯,我在書店二樓聽他說了兩句,全都是赤黨的那一套!”
在得到王漢彰肯定的答復(fù)后,辛格猛地站起身:“他在哪里?必須立刻抓??!絕不能讓他跑了煽動更多人!”
“就在河沿大街的三聯(lián)書店二層閣樓上。正在給附近工廠的工人們講課。我和張先云剛從三聯(lián)書店出來,我們下樓的時候他還在,但什么時候走,我就不知道了!我們倆從三聯(lián)書店出來,撒丫子就往回跑,現(xiàn)在估計吳先生還在!如果要是去晚了,他可能就跑了!”王漢彰急迫的說道。
辛格幫辦指了指張先云,開口說:“你,去叫你們巡警二隊的人集合!王沙展,你跟我去槍庫取槍!”
槍庫在東局子分局的二樓,打開厚重的鐵門,辛格帶著王漢彰進入到充斥著槍油味道的槍庫里。托架上擺著一戰(zhàn)時期的恩菲爾德p14buqiang,槍身刻著‘1917’的出廠年份,膛線因常年未保養(yǎng)已顯模糊——這些本該熔毀的舊貨,被英租界警務(wù)處改作警用。
“王,你負責(zé)登記領(lǐng)用qiangzhi的人數(shù)和子彈數(shù)。抓捕任務(wù)結(jié)束之后,你要負責(zé)清點收回qiangzhi和子彈。記住,千萬不能有遺漏。還有,一會去抓捕吳先生的時候,一定要小心。那些赤黨分子都是瘋子,他們很可能會選擇與你同歸于盡的…………”
辛格幫辦的話還沒說完,張先云‘咣當(dāng)’一聲推開了槍庫的鐵門,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大聲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辛格用手中的藤條猛地抽了他一鞭子,厲聲說道:“喊什么喊?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張先云揉著被打的肩膀,唯唯諾諾的說道:“辛格幫辦,我們隊里面一個人也沒有。我問了值日警官,他說…………”
“說什么了?”張先云這個人說話有個毛病,總是喜歡只把話說一半。辛格幫辦拿本來就黝黑的臉色,此時變得黑里透紅。
就聽張先云繼續(xù)說:“值日警官說,巡警二隊的人都被張?zhí)﹣淼教幦ズ染屏?!至于去了什么地方喝酒,我也不清楚!?
“這些該死的山東佬!”辛格幫辦低聲罵了一句!張?zhí)﹣泶_實是巡警二隊的元老,如果不是英租界警務(wù)處的督察長親自下令,這個沙展的位置本來應(yīng)該是他的。但督察長已經(jīng)下令讓王漢彰來擔(dān)任沙展,他就應(yīng)該無條件的執(zhí)行??墒撬麉s為了和王漢彰爭奪權(quán)利,把巡警二隊所有巡捕都叫出去喝酒。
如果是平時沒有案件的時候,自己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但現(xiàn)在,華興印刷廠bagong的幕后指使等著他們?nèi)プゲ?,最關(guān)鍵的是這個吳先生隨時可能逃走。如果耽誤了案件,就算是自己也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看來,等這個案件結(jié)束之后,應(yīng)該把這個害群之馬清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