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特別第三區(qū),也就是原來的俄國租界地,王漢彰帶著高森,來到了俄國醫(yī)院之中。阿列克謝醫(yī)生在檢查了高森的傷口之后,用一口怪異的腔調(diào)說道:“你剛剛是不是跑步了?馬上就要長好的傷口,又出現(xiàn)了撕裂。當(dāng)然了,這不是什么大問題,只要將裂開的傷口縫合上就可以了?!?
這位阿列克謝大夫,就是當(dāng)初替王漢彰治療三刀六洞時的那位俄國大夫。他看了那個令他印象深刻的年輕人一眼,繼續(xù)說:“這次縫合好傷口之后,病人需要至少一周不能進行劇烈的活動,哪怕是快步的行走也不行!他的傷口靠近骨骼,如果重復(fù)的撕裂的話,最終可能會導(dǎo)致化膿性骨髓炎。如果發(fā)展到那一步的話,那就只能把他的腿鋸掉!”
王漢彰忙不迭的點頭說道:“知道了,謝謝阿大夫了。那什么,您給開單子吧,我去交錢,您給他把傷口縫上!”
從俄國醫(yī)院縫合好傷口之后,在阿列克謝醫(yī)生的建議下,王漢彰又給高森買了一支拐杖。二人從醫(yī)院出來,外面已經(jīng)是夜上濃妝。
不遠處的萬國橋正在開啟,十幾艘小火輪正在依次通過萬國橋。火輪上的發(fā)動機發(fā)出的轟鳴聲,火輪上的汽笛聲,海河兩岸租界的霓虹燈,將這個夜晚映射成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看著沉默不語的高森,王漢彰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森哥,郭八找你的麻煩,你怎么不跟我說。如果我今天要是不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跟他拼命?”
高森點了點頭,低著頭說道:“那個郭八找人給我?guī)Я嗽?,他告訴我要是躲在廠子里面不出來,就會去你們家里找?guī)熌锏穆闊?!師父剛?cè)ナ?,師娘一個人在家?guī)е鴥蓚€妹妹,你又在外面上學(xué)。我一個人無牽無掛,就想徹底的把他解決掉!”
“徹底解決掉?你來找我啊?解決這么一個下三濫,至于搭上你的命嗎?還有,你的雷管是從哪弄得?”王漢彰慶幸自己今天去找了高森,否則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F(xiàn)在最主要的,就是弄清楚他那些雷管的來源。要知道這可是日軍的軍用品,市面上根本就沒有。如果讓人知道高森藏有軍用雷管,很可能惹出更大的麻煩。
高森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雷管可能會帶來麻煩。他趕緊解釋道:“上個月,有一批從東北發(fā)過來的火車車廂,送到廠子里檢修。車廂到廠之后,工廠讓人去把車廂里面的雜物清理干凈。在一堆稻草下面,我發(fā)現(xiàn)了一包散落的雷管。我估計,應(yīng)該是裝卸的時候摔壞了箱子,遺落在車廂的稻草里面。我當(dāng)時留了個心眼,就把這一包雷管拆開,綁在自己的身上帶了出來?!?
“你做的那個電起爆的開關(guān),是有人告訴你,還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王漢彰覺得,這件事恐怕沒有高森說的那么簡單。尤其是電起爆的裝置,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涉獵到這種知識。
可高森卻不以為然的說道:“那包雷管里面,有一份說明書。你也知道,日本人的說明書,總是寫的很細致。我研究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種雷管除了拉開下面的導(dǎo)火索引爆之外,還有一種方法就是電起爆。電起爆應(yīng)該有專門的起爆器,我看了起爆器的原理圖,發(fā)現(xiàn)就跟電燈的開關(guān)差不多,就自己摸索著做了一個。無非就是一節(jié)電池,在加上兩根導(dǎo)線,只要形成了回路,就能起爆!”
高森說的沒錯,起爆器的原理大概就是這樣??墒撬麅H僅通過一份說明書,就能自己動手組裝出一個電起爆裝置,這能力也太逆天了吧?算了,先不管這些了。先把他招募進情報站再說。
想到這,王漢彰開口問道:“森哥,以后你有嘛打算?”
聽到這個問題,高森臉色一黯。得罪了郭八,三菱工廠的這份工作恐怕是保不住了。再加上剛才自己差點炸死他,等到郭八緩過勁來,肯定還要來找自己報仇。以后究竟何去何從,高森的心里還不知道。只見他嘆了口氣,說:“郭八這個人,和三菱鐵路車廂廠的日本工頭認識,剛才我差點炸死他,三菱工廠里面的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不過漢彰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王漢彰板著臉說道:“你說的都是屁話!什么連累我?你是我爸爸的干兒子,那咱們就是一家人!三菱工廠那個活兒,不干就不干了!我這次去找你,就是打算給你介紹一份新工作!”
“新工作?干嘛的工作?”聽到王漢彰要給自己介紹新工作,高森顯得有些意外。
王漢彰笑了笑,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銅制徽章,朝著高森扔了過去。高森伸手接住,只見這枚圓形的銅制徽章,正中為帆船,一側(cè)為持槍英國兵,一側(cè)為手持鋤頭的中國農(nóng)民。在徽章的下半部分,用英文寫著一行字:policeidentitycard。在這行英文的下面,標(biāo)注著中文:大英帝國天津租界巡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