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如潮,幾乎要淹沒一切。然而,樓下傳來的滾雷聲似乎越來越近。在這滾雷聲中,似乎還有粗重的喘氣聲和鐵器相互碰撞的‘叮當(dāng)’聲。
“...革命一定成功,革命一定成功,齊歡唱...”歌聲仍在繼續(xù),但已有幾處出現(xiàn)了猶疑的停頓。更多的人開始不安地交換眼神。
“砰!嘩啦——!”清晰的、木門破裂的巨響,像冰錐刺破了歌聲的氣球!
歌聲戛然而止!
死寂!所有年輕的臉龐瞬間褪盡血色,驚恐的目光齊刷刷射向樓梯口!沉重的軍靴踩踏木梯的“咚咚”聲,如同死神的鼓點(diǎn),毫無遮掩地、越來越近地砸在每個人心上!
樓梯拐角處,王漢彰冰冷的臉和黑洞洞的槍口率先出現(xiàn)。他身后的巡捕如狼似虎地涌上。
就在這死寂與爆發(fā)交接的瞬間,樓下留聲機(jī)那被遺忘的唱針,仍在空轉(zhuǎn)的唱片上劃過,發(fā)出扭曲斷續(xù)、鬼魅般的哀鳴:“...叫我...如何...不想...她............”
站在舞臺上的李仁最先反應(yīng)過來,看到破門而入的王漢彰,他立刻意識到,這些人不是租界的巡捕,就是國民zhengfu的便衣偵探。
他絲毫沒有猶豫,轉(zhuǎn)身就往舞臺邊上的窗戶跑去。他已經(jīng)提前偵查過,只要從這扇窗戶跳下去,外面就是如同迷宮一般的小胡同。就算這幫狗腿子長著翅膀,也根本不可能追上自己。
李仁的動作很快,沖到窗邊的他像是訓(xùn)練過無數(shù)次,一把推開了窗扇,兩只手扒住了窗框,一條腿已經(jīng)踩在了窗沿上。只要稍稍用力,他的身體就能從二樓竄出去。
他的右腿猛的一蹬,身體就像是捕食的獵豹一樣騰空而起。此時,李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譏笑:這幫狗腿子,想要抓住我,去娘胎里回回爐……
他的腦海還沉浸在逃脫的喜悅中,就在這一剎那,一雙有力的手從背后揪住了他那溜光水滑的小分頭,猛的向后一拽!
李仁的思緒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打斷,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后墜落,就聽“嘭”的一聲悶響,他的身體重重的摔在了樓板上。
后腦與地板碰撞產(chǎn)生的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他剛想掙扎,視線里,一只釘著冰冷鐵馬掌的厚重皮鞋底,已帶著風(fēng)聲狠狠跺下!
“咔嚓!”令人牙酸的脆響!李仁只感覺自己的面門仿佛被蒸汽火車頭碾過,門牙斷裂的碎屑混著溫?zé)岬谋茄駠娫谛厍?!咸腥瞬間充斥口腔。
“呃啊——!”李仁的慘嚎只發(fā)出一半。
那沾血的鞋底竟再次高高抬起!王漢彰眼中一片赤紅,如同被激怒的野獸,第二腳更狠地跺在李仁的太陽穴上!“嘭!”沉悶的聲音如同錘擊朽木。李仁腦袋一歪,徹底不動了,只有汩汩的鮮血從他口鼻和耳道涌出,在骯臟的地板上蜿蜒。
王漢彰這極端暴力的兩腳,直接把李仁踩暈了過去。紅色的血液,白色的牙齒,濺的舞臺上到處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彌漫開來。短暫的死寂后,茶社里爆發(fā)出女生歇斯底里的尖叫!
站在舞臺跟前的幾個男生目眥欲裂,想要撲上來解救李老師。但接踵而至的巡捕揮起手中的警棍,雨點(diǎn)般的警棍砸得蜷縮哀嚎,瞬間變頭破血流。其余的學(xué)生像被施了定身咒,臉上交織著極度的恐懼、難以置信的錯愕,以及...燃燒的憤怒。一個瘦高的男生死死盯著王漢彰,嘴唇咬出了血;角落里的圓臉女生癱軟在地,雙手捂住了眼睛,身體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
王漢彰快速的在李仁的身上摸索了一遍,確認(rèn)他身上沒有qiangzhi和匕首等兇器之后,這才站起身來,在茶社中快速掃視了一圈。茶社之中的這些男女學(xué)生,看上去和自己的歲數(shù)差不多,大概都是十八、九,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他們的臉上,帶著錯愕與驚恐的表情,似乎不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還有幾個人,正惡狠狠的盯著自己。如果眼神能sharen的話,他們的目光或許能把自己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