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他!”
冷鋒的咧嘴笑了,“這小子果然往上游跑了!加快速度!”
果然,在一處瀑布下方的回水潭邊,他聽見了輕微的水聲。
這不是瀑布的轟鳴,是有人出水時帶起的響動,很輕,像一片樹葉掉進水里,卻逃不過他常年在訓練出的耳朵。
這是屬于活物的、帶著節(jié)奏的動靜,藏在瀑布的咆哮里,卻格外清晰。
“嘩啦——”
水花四濺,一個濕漉漉的腦袋從潭水里冒出來,烏黑的頭發(fā)貼在頭皮上,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淌……
正是陳榕。
陳榕雙手撐著潭邊的巖石,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甚至泛出青色,小臂上還劃了道血口子,血水混著雨水往下流,在巖石上留下淡淡的紅痕。
他使勁一翻,瘦小的身子像條泥鰍似的滾上岸,軍綠色的后勤馬甲濕透了,沉甸甸地貼在身上,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瘦卻結實的肋骨輪廓,像曬干的魚骨架。
盡管他的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達到4以上,但在冰冷的河水中浸泡了太久,加上夜里溫度極低,他也漸漸有些頂不住了。
陳榕趴在地上咳了幾聲,咳出的水帶著點泥沙,顯然在水里嗆得不輕,每一次咳嗽都牽動著瘦弱的肩膀,后背的脊椎骨像串突出的算盤珠。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撐起上半身,用袖子抹了把臉,露出凍得發(fā)白的小臉蛋,只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陳榕剛想喘口氣,就覺得一股勁風帶著寒意襲來,幾乎是本能地往旁邊一竄,動作極快,蜷縮的身子展開時,甚至帶起了地上的水花,在空中劃出一道小小的弧線,穩(wěn)穩(wěn)地落在三米外的一塊巖石后。
“小屁孩,好膽!”
冷鋒的腳重重踩在陳榕剛才趴著的地方,堅硬的巖石被踩得“咚”一聲響,水花濺起半尺高,打在他的褲腿上。
他收回腿,挑了挑眉,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這小子泡在冰水里這么久,嘴唇都凍紫了,居然還能躲開?剛才那一下,他用了七成力,就是想試試這孩子的反應,沒想到速度快得有點離譜,像只被驚醒的小豹子,爆發(fā)力驚人。
陳榕靠在巖壁上,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冰冷的雨水味。
他嘴唇凍得發(fā)紫,卻仰著下巴看冷鋒,小眼睛里沒有絲毫懼意,反倒漾著點嘲弄,“原來是你?!?
陳榕抹了把臉上的水,聲音有點發(fā)顫,帶著寒氣的嘶啞,卻依舊清晰,“要是你剛才不說那句中二的話,我未必躲得開??上О 銈兇笕丝倫壅f廢話?!?
“老子中二?”冷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狼,嗓門瞬間拔高,“你在邊防胡亂殺了幾個人,就敢去申請軍功?真當軍功章是糖豆?憑什么?就憑你炸了老子的danyao庫?那玩意兒是你能碰的?知道那里面的炮彈能掀翻幾棟樓嗎?”
陳榕突然笑了,笑聲在空曠的巖壁間回蕩,帶著股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冷意,“呵呵,原來,你也知道我殺了人啊?!?
他往前走了兩步,濕漉漉的馬甲往下滴水,在腳下匯成一小灘,映出他瘦小的影子,“那你知道我殺的是誰嗎?是手上沾了三十多條人命的毒梟!是無惡不作的雇傭兵,你們戰(zhàn)狼不敢碰的硬骨頭,我一個八歲娃給啃了,現(xiàn)在倒來問我憑什么?”
陳榕抬起凍得發(fā)僵的手,指著冷鋒的鼻子。
“監(jiān)控視頻是誰剪的?是你,還是龍小云?我猜,是龍小云那個女人吧?你雖然腦子直,但膽子還沒那么大,干不出剪視頻栽贓的事。她是不是告訴你,人是你們戰(zhàn)狼殺的?彈痕是你們的配槍打出來的?”
陳榕歪著頭,像在認真分析一道數(shù)學題,小眉頭微微皺起:“她上面肯定有人,不然不敢這么做。不就是看不起我這個孩子,覺得我爹是個沒人撐腰的老兵,死了都沒人替他說話,所以就能為所欲為嗎?”
他突然挺了挺小身板,眼睛亮得驚人,“我便宜老爸說過,莫欺少年窮,莫欺中年窮!冷鋒,今天咱們就看看,誰有本事救誰,誰有能耐護著誰!”
冷鋒呲牙笑了。
這個小破孩,還真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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