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滴滴滴——”
剛才還在暴怒中紅著眼眶的龍小云,渾身瞬間僵住,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原本因憤怒而漲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不好!是定時炸彈!”
龍小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剛才還灼燒著理智的怒火,被這突如其來的危機瞬間澆滅,只剩下冰冷的恐慌。
她踉蹌著往后退了兩步,重重坐到地面上,碎石子硌得后背生疼,可她連眉頭都沒皺。
雙手早已不受控制地摸向胸口,指尖觸到戰(zhàn)術(shù)背心下那片堅硬的金屬時,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鐵鉗攥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冷鋒本還沉浸在對老貓的滔天殺意里。
剛才聽到老黑說老貓?zhí)幼邥r,他攥著拳頭,指節(jié)捏得咯咯作響,指縫里都嵌進了泥土,滿腦子都是沖進叢林把人揪出來、碎尸萬段的念頭。
甚至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陳榕,他心里的怒火更盛。
若不是這孩子拿著三顆人頭四處炫耀,還故意用人頭來刺激老貓,老貓怎么會被惹急了眼,把手雷塞在俞飛身上?俞飛怎么會年紀輕輕就沒了性命?
可當“定時炸彈”四個字鉆進耳朵,他像是被人兜頭潑了桶冰水,瞬間大驚失色,幾步?jīng)_到龍小云身邊,動作急促卻又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地幫她扯開外衣拉鏈:“龍隊,別動!千萬別動!我看看!”
戰(zhàn)術(shù)背心被拉開的瞬間,冷鋒的呼吸瞬間停住了。
龍小云胸口的位置,牢牢貼著一個巴掌大的黑色裝置,外殼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數(shù)根紅、藍、黃、綠的電線像亂麻一樣纏繞在裝置上,頂端的紅色指示燈每閃爍一次,“滴滴”聲就急促一分,像在倒計時生命的終點。
冷鋒蹲下身,手指輕輕敲了敲裝置外殼,里面立刻傳來“咚咚”的悶響,像是有機械零件在高速運轉(zhuǎn)。
可任憑他瞇著眼反復(fù)觀察,也看不出這是哪種型號的定時炸彈,更找不到任何可供拆解的接口或線路標識。
這個時候,邵斌和史三八幾人抬著俞飛快步走了過來。
他們用俞飛的迷彩服簡單裹住俞飛,布料早已被血浸透,暗紅的血漬凝結(jié)成硬痂,順著衣角往下滴,在地上拖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邵斌的胳膊還沾著俞飛的血,臉上淚痕未干。
他看到圍在龍小云身邊的冷鋒臉色凝重,又聽到那刺耳的“滴滴”聲,他的哭聲瞬間戛然而止,趕緊和史三八一起輕輕放下俞飛,撲到龍小云身邊,聲音里滿是慌亂:“隊長!這……這是怎么回事?誰放的?”
“是老貓!肯定是他剛才綁龍隊的時候裝的!”
冷鋒頭也不抬地吼道,聲音里滿是焦躁,他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隊員,“誰懂拆彈?之前學(xué)過基礎(chǔ)拆彈的站出來!技術(shù)要厲害一點的,快看看,快!”
邵斌、史三八幾人立刻圍了上來。
史三八掏出隨身攜帶的多功能軍刀,刀尖輕輕挑了挑纏繞的電線,手卻控制不住地發(fā)抖:“我……我在集訓(xùn)時學(xué)過一點,可這種型號的我沒見過……要不試試剪藍線?一般定時炸彈的零線都是藍色……”
“別碰!”冷鋒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眼神里滿是決絕,“誰知道這炸彈有沒有反拆裝置?萬一碰錯了線,不光龍隊,我們所有人都得陪葬!”
史三八的手瞬間僵在半空,刀刃離電線只有一毫米的距離,冷汗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淌。
所有人都圍著龍小云,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有人說“趕緊聯(lián)系指揮部,讓專業(yè)拆彈手空降”,有人說“找塊厚鋼板擋在前面”,可沒人敢真的動手。
紅色指示燈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滴滴”聲幾乎連成了一線,每一秒都像在熬煎人心,連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
“哼,還有心思在這磨磨蹭蹭?”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像根刺一樣扎進戰(zhàn)狼隊員的心里。
冷鋒猛地轉(zhuǎn)頭,只見老黑和陳榕就站在十米外的一棵老槐樹下。
陳榕依舊把那三顆人頭用藤蔓掛在肩上。
老黑則靠在樹干上,手里把玩著一根樹枝,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摩挲著樹皮,眼神掃過這邊時,滿是毫不掩飾的嘲諷,仿佛眼前的生死危機,只是一場與他無關(guān)的鬧劇。
積壓在冷鋒心里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像是被澆了汽油的柴火,“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他猛地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指著兩人的方向大吼:“怎么?還想等著搶功勞是吧!還是覺得事不夠大,想繼續(xù)在這看笑話?!”
冷鋒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好好的演習現(xiàn)場,若不是這個小混蛋瞎鬧,主動去招惹老貓,我們怎么會被引到這鬼地方?俞飛怎么會被老貓暗害死???!你倒是說??!”
老黑嗤笑一聲,隨手扔掉手里的樹枝,樹枝落在地上發(fā)出“啪”的輕響。
他走到陳榕身邊,伸手摸了摸陳榕的大腦袋,動作里帶著幾分寵溺,語氣卻滿是對冷鋒的不屑:“省省力氣吧,冷鋒。有這功夫跟我吵架,不如想想怎么給你們隊長拆彈——再耽誤下去,別說搶功勞,你們連命都保不住了?!?
他的目光掃過龍小云胸口的炸彈,又落回冷鋒身上,繼續(xù)說道,聲音里的嘲諷更濃了:“凡事多動動腦子,別總跟個沒斷奶的孩子似的,出了事就只會怪別人。你們戰(zhàn)狼之前在邊境立了兩個一等功,早就成了黑網(wǎng)雇傭兵的眼中釘,老貓找上來是遲早的事。道上的規(guī)矩,向來是各自憑本事,既分生死,也決高低而已,輸了就是輸了,別找借口?!?
說到這里,老黑故意頓了頓,抬手拍了拍陳榕肩上的人頭,聲音抬高了幾分,像是故意說給所有戰(zhàn)狼隊員聽:“你看,我家小蘿卜頭,沒靠任何人幫忙,自己就砍了三顆雇傭兵的人頭,這就是分出生死、決了高低。不像某些人,連自己的隊員都護不住,還敢在這說別人鬧事?!?
老黑的眼神掃過俞飛的尸體,語氣里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剛好,等你們忙完這攤子事,咱們之間因為演習被破壞的新仇,還有之前你們搶軍功又關(guān)押我們的舊恨,也該一起算算了?!?
“艸!”
冷鋒的暴脾氣徹底被點燃,他猛地轉(zhuǎn)身,對著身邊的板磚吼道,“板磚!把他們兩個給我押送起來!破壞演習現(xiàn)場、故意挑釁敵人、導(dǎo)致隊員犧牲,現(xiàn)在還敢在這說風涼話,真當我們戰(zhàn)狼好欺負是吧!”
板磚立刻應(yīng)了一聲,從腰間掏出演習配備的模擬手銬,就要往老黑和陳榕那邊沖。
可還沒跑兩步,就被老黑的聲音攔了下來:“押送我們?冷鋒,你要不要臉?”
老黑的臉色沉了下來,往前走了兩步,眼神里滿是冰冷的嘲諷:“無恥的是你們自己!好好照照鏡子,若不是你們自己沒本事,連個雇傭兵都攔不住,俞飛會犧牲?若不是你們連個定時炸彈都拆不了,現(xiàn)在會這么狼狽?還好意思把鍋甩到我們頭上,真是可笑!”
“你胡說八道什么!”邵斌紅著眼眶沖了過來,指著陳榕的鼻子吼道,“明明是陳榕先挑事,故意刺激老貓,才讓老貓狗急跳墻掏了手雷!俞飛的死,他要負一半責任!”
“挑事?”老黑冷笑一聲,伸手把陳榕護在身后,“我家小蘿卜頭那是幫你們牽制敵人!不然你以為冷鋒能有時間去救你們的龍隊長?說不定她早在老貓手里成了尸體!現(xiàn)在倒好,救不了人,保不住隊友,還想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一個孩子身上,你們戰(zhàn)狼就是這么當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