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tǒng)帥府的會客廳里,空氣靜得能聽到座鐘擺錘劃過的輕響。紅木長桌被窗外斜射的陽光鍍上一層金邊,桌面上的青瓷茶杯冒著裊裊熱氣,卻驅不散那若有若無的凝重。
葉老端坐在左側的太師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眼神里帶著幾分不耐煩。他對面的戴老則顯得憂心忡忡,眉頭擰成個疙瘩,臉色嚴肅而陰沉。
兩人誰都沒說話,但那無聲的對峙,比爭吵更讓人窒息。
“吱呀——”
厚重的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參謀長走了進來。他穿著筆挺的軍裝,肩章在光線下閃著冷光,卻沒像往常那樣先向在座的元老敬禮,只是目光掃過葉老和戴老時,嘴角牽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參謀長徑直走向長桌主位,那里坐著個白頭老者。
老者頭發(fā)銀白如霜,卻梳得一絲不茍,臉上的皺紋深刻如刀刻,每一道都像是歲月和硝煙共同雕琢的印記。他的五官立體凌厲,尤其是那雙眼睛,不怒自威,看人時總帶著種洞穿一切的銳利,竟與龍小云有幾分神似。
他便是龍帥。
整個統(tǒng)帥府,乃至全軍,能讓葉老和戴老這兩位功勛卓著的元老乖乖坐著等指示的,唯有他。只是龍帥深居簡出,尋常事務從不出面,今日突然召集,顯然是有大事。
參謀長俯下身,在龍帥耳邊低聲說著什么。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怕驚擾了空氣里的塵埃,可葉老和戴老還是從龍帥微微蹙起的眉頭里,看出了事情的不尋常。
龍帥的目光緩緩抬起,越過參謀長的肩膀,落在戴老臉上。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他輕輕點了點頭,參謀長便會意地退了出去,關門時發(fā)出的輕響,在寂靜的會客廳里格外清晰。
“那個叫陳榕的孩子,軍功不能給。”龍帥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像投入湖面的巨石,瞬間打破了沉寂,“這也是我的意思?!?
戴老猛地抬起頭,臉上的皺紋都驚得舒展開了:“龍帥?您……您怎么也這么說?”他也沒想到這事關系這么大,龍帥直接一口拒絕的事情很少,關鍵是那個小孩有實力啊。
停頓了下,戴老又補充道:“那孩子剛剛在老貓傭兵團手里殺了幾個雇傭兵,確實有實力,在部隊,軍功與實力是直接掛鉤的,不是?”戴老急得聲音都拔高了,“就算破壞了演習程序,功過相抵,至少也該給個三等功!現在直接抹了?這讓底下人怎么看?”
葉老在一旁冷哼一聲:“老戴,你還是這么心軟。一個毛孩子懂什么軍功?仗著有點身手就無法無天,強闖演習、打傷戰(zhàn)友,沒軍法處置就算便宜他了,還想要軍功?”
“你懂個屁!”戴老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水都濺出了杯沿,“那是‘有點身手’嗎?老貓傭兵團是什么貨色?國際上排得上號的亡命徒,剛剛那孩子三兩下就殺三個,換你葉老的兵去,能活著回來幾個?”
“夠了?!饼垘浀穆曇粼俅雾懫穑瑤е唤z不易察覺的威嚴。
戴老和葉老立刻閉了嘴,只是互相瞪著,眼里的火氣一點沒減。
龍帥揉了揉眉心,像是有些疲憊:“這件事,你別管了。”他看向戴老,語氣緩和了些,“不是不給功,是不能給。這里面牽扯到一個人,你暫時不知為好?!?
戴老剛想反駁,就聽龍帥繼續(xù)說道:“那人是個歸國的科學家,在量子領域,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科學家?”戴老愣住了,“這跟陳榕的軍功有什么關系?”
“他回來后沒進科研院所,自己開了家公司,算是個商人。”龍帥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但你要知道,他在科研界的地位,比任何一家科學院的院士都重。他偶爾給龍脈基地提的幾條建議,直接讓我們的量子通信技術少走了十年彎路?!?
“可以說,他手里的技術,能讓我們的裝備水平往前跳一大步?!?
戴老還是沒轉過彎來:“龍帥,您說的這位……不管他多厲害,跟一個孩子的軍功有什么關系?總不能因為他反對,就抹了陳榕的功勞吧?”
他頓了頓,轉眼看向葉老:“還有,為了發(fā)展特種兵,把野戰(zhàn)軍當特種兵的陪練,甚至嚷嚷著要取消幾個老牌野戰(zhàn)軍的編制,這樣合適嗎?”
戴老的聲音再次沉了下來,帶著痛心:“我知道特種兵是未來趨勢,但常規(guī)野戰(zhàn)軍才是國之根本!當年打江山、守國門,靠的是誰?是那些能啃硬骨頭、能打陣地戰(zhàn)的野戰(zhàn)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