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我們上面講究原則,不能隨便動他們,得以理服人,你明白嗎?”
他頓了頓,看著那些老兵,語氣陡然添了幾分沉甸甸的壓迫。
“但你可以。你是他們的司令員,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苦肉計也好,命令也好,今天必須把這群人從統(tǒng)帥府門口帶走,別讓他們堵著大門嚷嚷,丟了臉面!”
高世巍在電話那頭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辦公桌的鋼化玻璃面,“篤篤”聲從慢到快。
說實話,他打心底里不想沾這件事。
這群老兵他太熟悉了,個個都是從槍林彈雨里爬出來的硬骨頭。
當年他們在老山前線沖鋒時,子彈擦著頭皮飛都不眨一下。
如今在統(tǒng)帥府門口喊口號,眼里的火比當年扔向敵人陣地的手榴彈還烈,哪是三兩語就能勸動的?
更何況這事還牽扯著康老那塊牌匾。
康老當年在東南軍區(qū)的影響力,就像老山腳下的老榕樹,根系盤根錯節(jié)扎進每個老兵心里,那塊牌匾比任何軍令都管用。
“要是他們的要求合理呢?”高世巍嘆息了一聲,聲音里裹著化不開的無奈,“我這個司令員,好像也說服不了他們吧?您剛才都說不能隨便動……總不能硬逼著出生入死的兄弟低頭,那以后誰還聽我高世巍的話?”
電話里傳來一聲清晰的冷哼,葉老像是早把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語氣里帶著拿捏十足的篤定。
“你要是不來處理,有關(guān)新型武器試點在東南軍區(qū)落地的事,就算了?!?
葉老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每個字都像慢刀子割在高世巍心上。
聽著那頭的呼吸明顯頓了一下,甚至能隱約聽到文件翻動的“嘩啦”聲,葉老才繼續(xù)開口。
“你擔不起這個責任吧?鐵拳團不是歸東南軍區(qū)管嗎?都要被取消番號了,還在鬧騰,你作為掌舵人,你卻坐視這些老兵在統(tǒng)帥府門口扯著嗓子鬧事,成何體統(tǒng)?!”
“我實話告訴你,何志軍也在這里,他都被打得鼻青眼腫了,他可是你高世巍一手提拔起來的兵,從偵察連的小兵蛋子一路到特戰(zhàn)旅旅長,你親手帶起來的人,現(xiàn)在人家把他的臉打腫了,不就是打你的臉?”
“什么?何志軍被打了?”
高世巍愣了一下。
何志軍當年在偵察連,一個人干翻三個南越特工,肋骨斷了兩根都能把俘虜扛回來,就算現(xiàn)在年紀大了一點,實力還是擺在那里,結(jié)果,居然被一群半截身子埋進土里的老兵揍了?
這要是傳出去,東南軍區(qū)的臉都得被丟到太平洋去!
高世巍太了解何志軍的性子了。
那小子向來敬重老兵,就算被打也只會忍著,絕不會還手。
可這恰恰讓高世巍更窩火。
自己的兵被欺負到頭上,他這個司令員要是裝聾作啞,以后在軍區(qū)就別想抬起頭來。
更要命的是,動手的全是東南軍區(qū)出去的人,說出去像是自家兄弟內(nèi)訌,傳得再遠些,怕是要被其他軍區(qū)笑掉大牙。
高世巍捏著眉心,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葉老這是明擺著把燙手山芋往他懷里塞。
可于公于私,他確實躲不過去。
沉默幾秒后,高世巍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
“武器試點單位要在東南建分點,我需要看到正式文件,蓋著總裝備部公章的那種。?!?
“葉老,不是我跟您講條件,是這事關(guān)東南軍區(qū)未來五年的發(fā)展,我得拿著文件才能跟兄弟們講道理——他們最在乎的就是軍區(qū)的戰(zhàn)斗力,知道新武器能讓部隊變強,多少會顧忌些大局?!?
他心里打得算盤清楚。
這群老兵雖然認死理,但骨子里還是盼著部隊好。
拿新武器當由頭,或許能撬開他們的嘴。
至于陳榕的軍功,他也早有耳聞。
那孩子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少,在演習里耍了不少小聰明,才讓戰(zhàn)狼和西南軍區(qū)的人栽了大跟頭。
不過,只要能先把老兵的情緒穩(wěn)住,一個半大孩子的事,總有辦法解決。
“行。”
葉老沒多想便答應(yīng)。
“文件我讓秘書馬上用加密通道發(fā)過去,十分鐘內(nèi)到你郵箱。你盡快上京,機票已經(jīng)讓辦公廳給你訂好了,下午三點的航班,落地有人接。記住,做好兩手準備——從特戰(zhàn)旅調(diào)些靠譜的兵,穿便裝跟著,必要時直接把人架上車弄回去,別跟他們磨嘰!這群老東西認死理,跟他們掰扯再多都是白費口舌!”
“明白?!?
高世巍應(yīng)了一聲,掛斷電話的瞬間,手指已經(jīng)在通訊錄里劃過何志軍的名字,指尖重重按下通話鍵,說話帶著不小的火氣。
“小何,你那邊到底什么情況?平時跟我吹牛逼說能一個打十個,怎么連自己都護不???臉腫得跟豬頭一樣,是等著上軍報頭條當笑話看嗎?”
電話那頭的何志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背景里還能聽到老兵們“還孩子的軍功”的怒吼!
“高總,你可算打電話了!這里全是東南的老首長,火箭部隊的陳應(yīng)天旅長也在,我根本勸不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