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窗戶沒擋住寒風(fēng),卷著審判庭里的硝煙味往門外竄。
陳榕站在審判庭前,指尖捏著話筒冰涼的金屬桿,“喂喂”了幾聲。
電流雜音混著風(fēng)響,順著擴(kuò)音器飄出老遠(yuǎn)。
審判庭外,“千里江山圖”煙花還在頭頂炸著,金紅碎屑落得滿地都是。
警衛(wèi)員攥著槍的手松了松,眼睛盯著審判庭的大門,耳朵卻不由自主往聲音來源湊。
門口那幾個騎兵連后裔更直接,本來還在議論里面的動靜,這會兒聽到了小孩的聲音全閉了嘴,肩膀往前探著聽。
東海市公安局的溫局聽見那聲“喂喂”,停在了原地,一臉詫異:“咋回事?誰在說話?”
孫德勝比他更激動,指著審判庭方向,嗓門壓得又急又?。骸奥犚姏]?聽見沒!果然放煙花就有回應(yīng)!”
“這聲音就是小朋友的聲音??!他叫陳榕,代號小蘿卜頭,沒錯吧!”
溫局臉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點頭時眼角的紋路都松了:“不錯,連代號都有了。這孩子,還真跟一般人不一樣?!?
第五部隊那邊,戰(zhàn)俠客比較敏感,突然抬手按了按,聲音沉下來:“別吵,先聽他說什么。”
他眼神凝著審判庭的方向,眉頭擰成個結(jié):“剛才他說‘審判庭最后的聲音’,什么意思?”
趙劍平站在旁邊,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槍套,臉色也沉了下來。剛才煙花亮起來的時候,他還想起女兒生前最喜歡看煙花,這會兒聽見陳榕的話,心里那點暖意瞬間涼了半截——這孩子的語氣里,沒有半分少年人的輕快,反倒沉得像塊鐵。
周圍的人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煙花炸開的“砰砰”聲還在響,襯得審判庭里傳出來的聲音格外突兀。
西南軍區(qū)演習(xí)的士兵早圍了一圈,剛才聽說審判庭出了事,上萬號人從演習(xí)場往這邊趕,這會兒全擠在警戒線外。
擴(kuò)音器的聲音飄過來,前面的人下意識停住腳,后面的人還在往前涌,很快就有人小聲問:“里面說啥呢?那是誰的聲音?”
“好像就是個小孩?叫陳榕?”
“就是之前在演習(xí)場把戰(zhàn)狼那幫人干翻的那個?”
議論聲沒持續(xù)多久,就被前面的人抬手壓下去,誰都好奇,這個能在演習(xí)場鬧出大動靜的孩子,這會兒在審判庭里說什么。
遠(yuǎn)處的屋頂上,狙擊手還趴在那里,手指扣在扳機(jī)上,視線卻有點亂。煙花還在炸,亮光照得下面人影晃來晃去,他的目標(biāo)本來混在首長中間,可這會兒人群擠成一團(tuán),加上擴(kuò)音器里突然冒出來的聲音,他連瞄準(zhǔn)鏡都沒法穩(wěn)定。
“媽的?!本褤羰值土R了一聲,不得不暫時松開扳機(jī),這時候開槍,先不說能不能打中目標(biāo),說不定還會誤傷其他人。
審判庭里,陳榕的身體還在輕輕發(fā)抖。
不是怕。
是一種豁出去的決然。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這雙手還帶著八歲孩子的纖細(xì),可掌心的繭子卻比不少老兵還厚,大部分是因為在井里給磨煉出來的。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走到這一步。
陳榕心里很清楚。龍老的態(tài)度,戰(zhàn)狼的打壓,西南軍區(qū)的漠視……他的一切努力在他們眼里反倒像個跳梁小丑,拼盡全力想討回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最后卻被推到了審判庭,甚至要被安上“異端”“瘋子”的罪名。
那就當(dāng)一回譚公吧!
反正也是穿過來的,大不了,穿回去。
他死了,審判庭里這些人,也別想活著。
那些藏在背后搞小動作的人,總得有人把他們拉下臺。
方唐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陳榕。他的眼神很復(fù)雜,有惋惜,有無奈,還有點說不清的愧疚。
“審判不出真相,ss級檔案壓著不松口,”方唐的聲音很輕,像在自語,“這是審判長的錯啊。孩子,還有退路的,別把自己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