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棲凰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這條沒有盡頭的竹林小路上。

    腦子開始回想老頭子之前的諄諄教導(dǎo)

    “陣法，說白了就是騙人的玩意兒。”

    “用假的迷惑你，讓你找不到真的?！?

    “找不到路，就別走路?！?

    趙棲凰不再理會那條看似唯一出路的小徑。

    她抬腳，直接踏進了旁邊茂密的竹林。

    衛(wèi)攬舟一不發(fā)，跟在她身后。

    趙棲凰走得很慢。

    她不看路，只看竹子。

    每一根竹子的粗細，顏色，竹節(jié)的間距，葉片的朝向。

    這些在旁人看來毫無區(qū)別的翠竹，在她眼中，漸漸呈現(xiàn)出不同的符號。

    “《奇門遁甲》里說，萬物皆可為陣眼，亦可為陣旗。”

    她一邊走，一邊輕聲自語。

    “路是假的，但風(fēng)是真的，光是真的，這些竹子也是真的。”

    她停在一片竹子前。

    這里的竹子，比別處的更青，更密。

    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細碎的光斑，隨著微風(fēng)輕輕晃動。

    一切看起來都再正常不過。

    趙棲凰伸出手，指尖從一根竹子的竹身上緩緩滑過。

    老頭子還說過，越是看起來天衣無縫的地方，破綻就越明顯。

    她知道路在哪了。

    二人又走了一個時辰的小徑，終于找到了那條寬闊的、鋪著青石板的大道。

    清晨的陽光灑在道上，一片敞亮。

    趙棲凰回頭，沖著衛(wèi)攬舟揚了揚下巴，眉眼間是藏不住的驕傲。

    “如何？”

    衛(wèi)攬舟看著她。喉結(jié)微動。

    “尚可?！?

    趙棲凰撇了撇嘴。

    “走吧，老六?！?

    衛(wèi)攬舟看著她的背影，輕笑一聲。

    二人并肩前行。

    林海深處，一道灰袍身影出現(xiàn)。

    老頭子捻著胡須，渾濁的老眼里是藏不住的欣慰笑意。

    走在青石大道上的趙棲凰忽然腳步一頓。

    她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回過頭去。

    寬闊的道路盡頭，只有隨風(fēng)起伏的竹海，翠色連天。

    空無一人。

    “怎么了？”

    衛(wèi)攬舟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趙棲凰收回視線，搖了搖頭。

    “沒什么，感覺有人在跟著我們，”

    衛(wèi)攬舟的目光掠過那片深邃的竹林。

    他提醒道：“明日結(jié)業(yè)考，郡主可有把握？”

    趙棲凰轉(zhuǎn)身就往自己住處的方向狂奔。

    她一口氣沖回自己的小屋，砰地一聲推開門。

    屋子中央的書案上，一沓厚厚的宣紙整齊地碼著。

    旁邊的墨錠和硯臺，干干凈凈，原封不動。

    趙棲凰感覺天都要塌了。

    一道身影倚在了門框上，擋住了大半光線。

    衛(wèi)攬舟不知何時跟了過來，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趙棲凰緩緩轉(zhuǎn)過頭，朝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衛(wèi)攬舟的視線卻輕飄飄地移開，望向窗外

    趙棲凰吸了口氣，“師兄。”

    衛(wèi)攬舟一動不動。

    趙棲凰泄了氣，幾步蹭到他面前，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老六師兄？”

    她仰起那張清瘦的小臉，“救救我?！?

    衛(wèi)攬舟垂下眼，視線落在她拽著自己衣袖的蔥白指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