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衛(wèi)攬舟第一次承認自己也有老馬失蹄,看錯人的時候。
    四周寂靜下來,只剩風吹樹葉沙沙作響,讓夜色顯得更加壓抑詭譎。
    趙棲凰打了個冷顫,語氣不善道:“既然你醒了,那就趕緊想辦法帶我出去,動腦子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衛(wèi)攬舟拍了拍身上的土:“行,剩下的就交給我?!?
    他環(huán)顧四周,注意到附近草叢里隱約露出一些新鮮踩踏過的小陷阱痕跡。
    那些機關布置得簡陋卻巧妙,多半是剛剛才設下,用來防備有人追蹤或者野獸襲擊。
    他回頭望向趙棲凰,有些意外又有些欣賞:“這些都是郡主親自布置?”
    “不然呢?”趙棲凰咬牙切齒:“總不能指望某位昏迷的人吧?”
    夜晚,林中的寒氣絲絲縷縷地鉆進骨頭縫里。
    衛(wèi)攬舟動了動,開始解自己外袍的盤扣。
    趙棲凰的視線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冷地扎在他身上。
    卻見他將帶著體溫的墨色外袍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不必?!壁w棲凰想也沒想便要推開,“你失血不少,臉色比我還差,自己穿著?!?
    衛(wèi)攬舟卻伸出手,不容置喙地將外袍替她攏緊。
    “屬下死了,郡主別忘把我安葬就好?!?
    趙棲凰盯著他,眼里警惕與審視交織。
    她忽然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衛(wèi)攬舟,你是不是想利用我?踩著我的腦袋,借著我永安侯府的權勢,一步步為你們鎮(zhèn)國公府平反?”
    她的話音未落,衛(wèi)攬舟突然站起身。
    他朝著她,一步一步逼近。
    火光在他身后跳躍,將他的身影拉得巨大,帶著一種無的侵略性。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緩緩靠近趙棲凰纖細脆弱的脖頸。
    “別動?!?
    趙棲凰的背脊繃直。
    她突然湊上前,張開雙臂,死死地抱住了衛(wèi)攬舟的腰。
    衛(wèi)攬舟的身子驟然一僵。
    “怎么?”趙棲凰的聲音就在他耳邊,帶著一絲冰涼的嘲弄,“被我拆穿了心事,惱羞成怒,想殺我滅口了?”
    衛(wèi)攬舟感覺到一陣鉆心的劇痛從他后背的傷口傳來。
    他悶哼一聲,低頭看去。
    只見趙棲凰的手,正隔著染血的衣料,狠狠地按在他背后的箭傷上。
    新鮮的血液迅速滲透出來,染紅了她的指尖。
    趙棲凰冷哼一聲,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想掐我的脖子?你敢動一下,我就先按死你。”
    衛(wèi)攬舟感受著那股幾乎要將他撕裂的疼痛,竟被氣笑了。
    他倏地伸出手,一把按住了趙棲凰的后腦勺,將她牢牢控制在自己懷中。
    就在趙棲凰以為他要發(fā)狠的瞬間。
    “嘶!”
    一條細小的黑影從她耳邊閃過,咬在了衛(wèi)攬舟的手背上。
    衛(wèi)攬舟看也不看,手腕一震,便將那條蛇甩飛出去,釘死在了遠處的樹干上。
    趙棲凰這才明白,他剛剛不是想掐死她。
    是想救她。
    她尷尬地撕下自己的裙擺,替衛(wèi)攬舟重新包扎起背后崩裂的傷口。
    兩人重新坐回石頭上,一時無。
    火堆發(fā)出“噼啪”的輕響,成了這死寂中唯一的聲音。
    許久,衛(wèi)攬舟低沉的嗓音才緩緩響起。
    “郡主剛才不是挺能說的?”
    “繼續(xù)說啊?!?
    “我要殺你滅口?!?
    他慢條斯理地接上她的話,“接著,便是偽造現場?!?
    “我可以偽造成你是被刺客滅口?!?
    “或者,也可以說你半夜被饑餓的野獸拖走,分食殆盡,連塊骨頭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