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雅間的門被人“叩叩”敲響。
    “篤、篤、篤?!?
    門外傳來店小二帶著熱情的呦呵聲。
    “客官,您的長壽面來啦!”
    長壽面?
    趙棲凰的心狠狠一跳,愕然地看向近在咫尺的衛(wèi)攬舟。
    他臉上的森然寒意,在這一聲呦呵中褪去了幾分,恢復了慣常的淡漠。
    衛(wèi)攬舟收回了手,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并無一絲褶皺的袖口。
    他拿起桌上的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手心。
    “進來?!?
    聲音沉沉的,聽不出喜怒。
    店小二推門而入,一股食物的熱氣沖淡了屋內的寒意。
    他端著一個青瓷大碗,里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一碗面,臥著一個金黃的荷包蛋。
    “來咯!長壽面一碗,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敢問,哪位是今日的壽星?”
    他環(huán)顧一圈,最后笑嘻嘻地問道。
    衛(wèi)攬舟沒說話,只抬了抬下巴,用扇子懶懶地指向趙棲凰的方向。
    趙棲凰的臉頰有些發(fā)燙。
    她看著那碗面,心里五味雜陳。
    “你還記得我生辰啊……”
    她訕訕地開口,聲音小的像蚊子哼。
    “我自己都忘了。”
    衛(wèi)攬舟拿起酒壺,自顧自地斟滿一杯,仰頭飲盡。
    又一杯。
    再一杯。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冷酒,壓根不想和她說一句話。
    周身都散發(fā)著“別來惹我”的不爽感。
    趙棲凰懊惱地垂下頭。
    她怎么就借著那點酒勁,把憋在心里的真心話全說出來了?
    這下好了,人家為她過生辰,她卻把人惹毛了。
    店小二放下長壽面,對著趙棲凰又是一連串的吉祥話,這才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門被關上,雅間內再次陷入沉默。
    趙棲凰看著眼前那碗臥著一個漂亮荷包蛋的長壽面,小心翼翼地抬眼,討好地看著衛(wèi)攬舟。
    “你吃不吃?我分你一半?!?
    衛(wèi)攬舟終于瞥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像窗外的雪。
    “沒聽說過長壽面能與人分的?!?
    一句話,堵死了她所有的話頭。
    趙棲凰尷尬地笑了笑,拿起筷子。
    “那你吃什么菜?我給你夾?!?
    衛(wèi)攬舟轉過頭,看著窗外。
    “沒胃口,胸口堵得慌?!?
    “……”
    趙棲凰終于有點繃不住了。
    “好歹今天是我生辰,你別賭氣了行不行?”
    衛(wèi)攬舟握著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緊。
    賭氣?
    他這堵得快要炸開的心,在她眼里,就只是賭氣?
    衛(wèi)攬舟深吸一口氣,終是忍住了那股翻騰的怒意,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水晶肴肉,放進她碗里。
    臉上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壽星最大,多吃點?!?
    趙棲凰被他這陰陽怪氣的樣子激得打了個冷顫。
    她不敢再說話,默默低下頭,一口一口地嗦著那碗已經沒什么熱氣的長壽面。
    飯后,兩人誰也沒提離開。
    醉香樓的頂樓,有一處露天的閣臺。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上去,憑欄而立。
    冷風夾著雪粒子,撲面而來,讓趙棲凰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放眼望去,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素白之中。
    萬家燈火在風雪中明明滅滅,如墜落凡間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