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的雪,總是帶著股不緊不慢的韌勁。
吳邪是被凍醒的。窗外的天還沒亮透,卻透著股晃眼的白,他摸了摸枕邊的手機,凌晨四點。院里傳來“簌簌”的聲響,他披了件棉襖推開門,就看見張起靈站在枇杷樹下。
雪下得密,把他的藍布衫染成了灰白,肩頭落了薄薄一層,他卻像沒察覺似的,手里拿著把竹掃帚,正一下一下掃著石階上的雪。掃帚劃過積雪的聲音很輕,混著落雪聲,倒像是首沒譜的調(diào)子。
“小哥,這么早?”吳邪往手上哈了口氣,“雪剛下,掃了也白掃。”
張起靈抬眼看他,睫毛上沾著細碎的雪粒,像落了層霜。他沒說話,只是把掃帚往旁邊挪了挪,給吳邪讓了個能下腳的地方。
屋里突然傳來“咚”的一聲,緊接著是胖子的嚎叫:“哎喲我的腰!這天殺的雪,把老子的拖鞋都凍成冰坨子了!”
吳邪笑著搖搖頭,轉(zhuǎn)身往屋走:“別嚎了,我燒了熱水,趕緊起來暖暖?!?
等胖子裹著軍大衣挪到堂屋時,張起靈已經(jīng)掃出了條通往廚房的小道,正蹲在灶臺前添柴。鍋里的水“咕嘟”冒泡,吳邪正往鐵鍋里倒面粉,準備烙餅。
“我說天真,”胖子往灶膛里塞了塊木頭,“這雪下得邪乎,怕是得封山。咱地窖里的白菜夠吃不?別到時候餓肚子,那可太丟咱鐵三角的臉了?!?
“放心,”吳邪手腕一轉(zhuǎn),面團在案板上滾成個圓餅,“上周剛跟王嬸換了二十斤蘿卜,夠你燉三鍋排骨湯?!?
張起靈這時從門外進來,手里捧著個雪團,走到桌邊放下。雪團被捏得方方正正,他用手指在上面戳了個洞,又從灶臺上捏了點紅糖塞進去,遞到吳邪面前。
“這是……糖雪球?”吳邪接過來,入手冰涼,紅糖的甜氣混著雪的清冽,倒挺新奇。他咬了一小口,冰得牙酸,卻忍不住笑了,“小哥,你這手藝比胖子強多了?!?
胖子不服氣地搶過一個:“嘿,當年在長白山,老子用雪拌酥油茶,比這講究多了!”結(jié)果剛咬一口,就被冰得直咧嘴,“嘶……這玩意兒,還是熱乎的舒坦。”
早飯剛擺上桌,院門外就傳來“咯吱咯吱”的踩雪聲。王嬸裹著棉襖,手里挎著個竹籃,鼻尖凍得通紅:“小吳,在家不?剛蒸的饅頭,給你們送幾個熱乎的?!?
“王嬸快進來,”吳邪趕緊掀開門簾,“這么大的雪,還跑一趟干啥?!?
“看你們煙囪冒煙,就知道起了,”王嬸把饅頭往桌上放,“我家那口子說,后山坡的柴火垛被雪壓塌了,讓你家胖子去搭把手,中午管酒。”
胖子眼睛一亮:“管酒?那必須去!正好活動活動筋骨,免得天真總說我胖?!?
王嬸笑著打量張起靈:“小張也一起去唄?你那力氣大,搭個柴火垛還不是手到擒來?!?
張起靈看了看吳邪,見他點頭,便拿起靠在門邊的扁擔,意思是“隨時能走”。
等三個男人踩著雪往后山坡去時,村里的孩子們已經(jīng)在打雪仗了。雪球飛得到處都是,有個半大的小子沒瞄準,一雪球砸在胖子后腦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