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在鹿泉山腳下激烈地回蕩。
平田康一焦躁地看了眼懷表,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而正面的八路軍抵抗得異常頑強,他們占據(jù)著有利地形,火力配置也遠超預料,短時間內(nèi)顯然無法迅速擊潰。
一個大膽而冒險的念頭在平田腦中閃過。
那就是留下部分兵力繼續(xù)纏住眼前的敵人,自己親率主力乘車強行突破,直驅(qū)縣城。
他立刻招手喚來身旁的軍官,急促地下令:“命令第一小隊、第二小隊繼續(xù)進攻,務必殲滅當面之敵!其余人,隨我”
“少佐閣下!請等一下!”一個聲音打斷了平田的命令。
只見第一小隊隊長石川一郎貓著腰跑了過來,他頭上胡亂纏著繃帶,顯得凄慘無比。
說起來也算他命大,當時木屋里面爆炸時,他正站在木屋門口,厚重的門板替他擋住了大部分致命的彈片。
“石川君?你有什么建議?”
平田對這位他最信任的部下還是保有幾分耐心的。
“少佐,請恕我直?!笔ㄒ焕烧Z速很快。
“我們現(xiàn)在對周圍的情況并不完全清楚。這伙八路如此狡猾,而且火力超乎尋常,我們根本就不確定他們的真正兵力。
萬一他們在我們回縣城的路上還設有第二道,甚至第三道埋伏呢?
我們現(xiàn)在分兵,如果主力在半路再次被截擊,而留下的部隊又被敵人吃掉,那我們就真的會有全軍覆沒的可能的!”
平田聞,心頭一凜。
石川的話像一盆冷水,澆熄了他冒險分兵的沖動。
這些天發(fā)生的這一切,從炮被劫開始,到空營地的爆炸,縣城被攻打,再到眼前的伏擊,每一步都出乎他的意料,對手的狡猾遠超他的想象。
石川的擔憂并非沒有道理,他確實不能再賭了。
石川見平田猶豫,繼續(xù)分析道:“而且,少佐,從接到縣城遇襲的電報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快兩個小時了。以縣城留守的那點兵力,如果八路軍主力真的在攻城,恐怕現(xiàn)在趕回去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狠狠刺中了平田心中最恐懼的地方。
是啊,兩個小時,足夠發(fā)生很多事情了。
一個小分隊的兵力加上那些不可靠的偽軍,根本守不住有備而來的八路軍主力。
石川察觀色,趁熱打鐵:“眼下,我們?nèi)绻芗斜?,將面前這股膽大包天的八路軍徹底殲滅,至少還能向聯(lián)隊長閣下有個交代。若是分兵導致兩頭落空,那后果”
平田沉默了,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
石川的分析很現(xiàn)實。
現(xiàn)在趕回縣城很可能于事無補,反而可能在半路再中埋伏。
而如果他能拿下眼前這股八路軍,用一場勝利來抵消縣城可能失守的罪責,或許是眼下唯一的止損之道。
他重重地拍了拍石川的肩膀,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有贊許,也有無奈:“石川君,你說得對!不愧是我最信任的隊長!就按你說的辦!”
平田迅速改變了決心,他不再急于回援,而是拔出指揮刀,指向八路軍占據(jù)的山頭,聲嘶力竭地吼道:“全軍突擊!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拿下這個山頭!殺光這些土八路!”
在平田的嚴令下,日軍放棄了取巧的念頭,開始組織起一波接一波的兇猛進攻。
機槍火力全力掩護,擲彈筒持續(xù)轟擊八路軍火力點,步兵們端著刺刀,利用地形交替-->>躍進,步步緊逼。
山坡上,趙大山感到了壓力驟增。
鬼子的進攻變得異常堅決和猛烈。
“支隊長那邊應該得手了?!彼闹信袛?,眼見拖延時間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鬼子開始拼命,他果斷下令:“交替掩護,按預定路線,邊打邊撤!”
八路軍像滑溜的泥鰍一樣,利用對地形的熟悉,邊打邊撤,不時留下幾顆詭雷,讓追擊的日軍寸步難行。
等到平田中隊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完全占領八路軍先前據(jù)守的陣地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