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源于“根源意志”的“邀請”或者說“坐標印記”,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林硯與那冥冥中“歸寂之?!倍虝哼B接的因果線上。盡管通道已然模糊,但那被標記的感覺,卻清晰得令人心悸。
維度漣漪緩緩平復,星域重歸短暫的死寂。遠處的暗紫洪流不再發(fā)動攻擊,只是如同陰影般盤踞,冰冷的注視中多了一絲難以喻的……等待?或者說,是某種更高層級指令下達前的靜默。
林硯收斂周身氣息,太初之源的光輝徹底內(nèi)蘊于混沌奇點之中,使他看起來與尋常修士無異,只是那雙眸深處,仿佛有萬千宇宙生滅的縮影流轉(zhuǎn)不息。
他一步踏出,便已來到通宇道主身旁。
“林道友……”通宇道主氣息依舊虛弱,但眼中的震撼與感激無以復加。他親眼見證了林硯如何于絕境中涅盤,如何以匪夷所思的力量逼退強敵,更在方才輕描淡寫地救他于危難。此刻面對林硯,他心中已無平輩論交的念頭,唯有深深的敬畏?!按朔嘀x道友救命之恩,更謝道友挽此星域傾覆之劫!”
林硯微微擺手,目光依舊凝重地望向暗紫洪流退卻的深處:“道主不必多禮,同舟共濟罷了。眼下危機并未解除,僅是暫緩?!?
他頓了頓,沉聲道:“那‘吞噬者’的背后,并非簡單的毀滅意志,而是一種……名為‘歸寂’的終極之道。我與之,已結(jié)下道爭之因果?!?
“道爭?!”通宇道主聞,臉色劇變。他修為高深,見識廣博,自然明白“道爭”二字的含義。那是不死不休的道途之爭,敗者不僅身死道消,其代表的理念、規(guī)則都將被對方吞噬、同化,萬劫不復!他原以為只是文明層面的存亡之戰(zhàn),沒想到已上升到如此恐怖的層次。
“不錯。”林硯點頭,并未隱瞞,“我之道,與之相克。方才逼退其爪牙,已引動其根源意志的注意。它……‘看到’了我?!?
他沒有詳細描述那“歸寂之海”的可怖景象,但那話語中蘊含的沉重,已讓通宇道主感到窒息般的壓力。
“那……道友有何打算?”通宇道主聲音干澀。面對這種層面的敵人,他這位稱雄一方的道主,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
林硯沉默片刻,感受著道心中那縷揮之不去的“標記”感,以及太初之源對那“歸寂”道韻本能般的排斥與警惕。
“此地不宜久留?!彼罱K說道,“吞噬者主力雖退,但小規(guī)模的侵蝕和試探絕不會停止。這片星域已被標記,繼續(xù)固守,只會被慢慢蠶食,最終難逃覆滅?!?
他看向通宇道主,以及遠方那些劫后余生、卻依舊惶恐的聯(lián)軍將士和文明幸存者:“組織所有還能行動的單位,立刻撤離。放棄這片星域,尋找新的棲息地?!?
“放棄……”通宇道主面露苦澀。這里是聯(lián)軍經(jīng)營多年的防線,寄托了無數(shù)文明的希望與心血。但他也明白,林硯說的是唯一生路。在那種層面的敵人注視下,固守等于等死。
“我明白了?!蓖ㄓ畹乐髦刂攸c頭,強提起精神,“我立刻去安排!”
林硯頷首,補充道:“撤離時,盡量分散,化整為零,避免再次被大規(guī)模鎖定。我會在此暫留,為你們斷后,并設(shè)法……干擾對方的追蹤。”
他需要時間,進一步熟悉太初之源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嘗試處理掉身上這個“標記”。否則,無論逃到哪里,都可能被那“歸寂之?!痹俅味ㄎ?。
通宇道主深深看了林硯一眼,不再多,拱手一禮,便化作流光,沖向聯(lián)軍殘存的指揮艦。很快,殘存的艦隊開始艱難地調(diào)動起來,幸存的修行者、文明火種,帶著悲愴與決絕,開始執(zhí)行這無比痛苦的撤離命令。
林硯獨自立于虛空,望著忙碌起來的星域,心神卻沉入體內(nèi)。
那混沌奇點緩緩旋轉(zhuǎn),太初之源流淌,嘗試著接觸、包裹那道無形的“坐標印記”。然而,這印記仿佛存在于另一個維度,與他的存在本質(zhì)緊密糾纏,卻又超然其上。太初之源可以隔絕其被遠程激活,卻難以在短時間內(nèi)將其徹底根除。
“果然棘手……”林硯蹙眉。這印記是那“根源意志”親自種下,蘊含的規(guī)則層次極高,并非蠻力可以破除。
他嘗試推演,以太初之源模擬萬千規(guī)則,解析印記結(jié)構(gòu)。漸漸地,他察覺到,這印記并非單純的惡意標記,它更像是一個……“道標”,一個雙向的通道雛形。對方能通過它感知到他,理論上,若他足夠強大,或許也能通過它,反向感知,甚至……溯流而上!
這個念頭一出,連林硯自己都微微一驚。
逆向探索歸寂之海?這無疑是極度危險的瘋狂之舉。那是一片足以吞噬一切概念的死寂之地,其根源意志的強大,遠超想象。
但,風險與機遇并存。
若能窺得一絲“歸寂”之道的奧秘,對他的“太初之道”將是極大的補充與警示。知己知彼,方能在這場道爭中占據(jù)一絲先機。而且,徹底理解這印記,或許才是根除它的唯一方法。
就在林硯沉浸于推演與抉擇之際——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