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他微微喘息退開的間隙,她終于得以偏過頭,破碎的嗓音帶著驚惶的顫抖:
“小叔叔……你快放開……這樣、這樣于禮不合……若是書行……”
“書行已經(jīng)死了!”
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孟淮止自己也愣住了。
他看著阮如玉瞬間煞白的臉,和她被吻得紅腫、微微顫抖的唇瓣,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猛地松開了手,狼狽地向后撤開。臉上閃過一絲懊悔與復(fù)雜的痛楚,他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
“我……”
他剛開口,試圖彌補(bǔ)那已然撕開的裂痕。
“轟——!”
突然一聲悶響,馬車毫無預(yù)兆地猛然剎住。
巨大的慣性將阮如玉向前甩去,孟淮止幾乎是本能地長臂一攬,將她牢牢護(hù)回懷中。
只是這一次,他的動(dòng)作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僵硬,以及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緒被徹底攪亂后的茫然。
“怎么回事?”
他抬頭,聲音里淬著被打斷的冷怒,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因方才失態(tài)而起的煩躁。
車簾外,是竹生渾然不覺、略帶急促的聲音,劈頭蓋臉地砸了進(jìn)來,如同驚雷,瞬間劈開了這曖昧而危險(xiǎn)的膠著:
“二爺!二爺!天大的好消息!剛剛府里快馬傳來的急信!大、大公子……書行大公子他……找到了!”書行少爺沒死!活著!半月后就能回京了!”
死寂。
孟淮止攬著阮如玉的手臂瞬間僵硬,如同被冰封。
他整個(gè)人凝固在原地,臉上那片刻前的懊悔、痛楚,乃至未及收斂的瘋狂,都在這一瞬間被這驚天消息碾得粉碎,只剩下全然的、無法置信的空白。
阮如玉依偎在他僵硬的懷抱里,唇上還烙著他灼熱的觸感。在聽到車外竹生急報(bào)的瞬間,她顧不得唇上的余溫,心中泛起一絲冷笑——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可就在下一秒,她的身子猛地一震,像是被無形的巨錘擊中,整個(gè)人劇烈地顫抖起來。
那顫抖如此真實(shí),從纖細(xì)的指尖到單薄的肩頭,每一處都在訴說著“難以置信”。
她抬起朦朧的淚眼望向他——
孟淮止臉上的血色正急速褪去,緊抿的唇線繃成一道蒼白的刃。
那雙總是深不見底的眼眸,此刻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驚濤駭浪,是震驚,是荒謬,還是一絲不愿承認(rèn)的恐慌?
阮如玉旁觀著他的失態(tài),與此同時(shí),一層“恰到好處”的水光已迅速在她眼中氤氳。
她微微張口,唇瓣輕顫,仿佛被這“驚天消息”奪去了全部聲音,只逸出一絲破碎的氣音:
“書……行……?是夫君嗎?他真的……”
話音未落,一串淚珠已滾落。
晶瑩的淚滴沿著她細(xì)膩的臉頰滑下,在下頜處匯聚,最終滴落在他尚未收回的手背上,燙得他指尖微微一縮。
方才孟淮止那句石破天驚的“書行已經(jīng)死了”,以及那個(gè)不容抗拒的吻,此刻在她這般“喜極而泣”的對比下,顯得格外荒唐可笑。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松開了她,動(dòng)作僵硬得像一尊即將碎裂的雕像。
阮如玉則像是被這“天大的喜訊”抽走了所有力氣,整個(gè)人虛弱得幾乎站不穩(wěn),下意識(shí)地伸手扶住一旁的車壁,指尖用力到泛白。
她微微仰起臉,讓那將落未落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目光“茫然”又“急切”地投向車簾方向,仿佛想穿透那層簾子,親自確認(rèn)這不可思議的消息。
孟淮止深吸一口氣,試圖穩(wěn)住聲線,卻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消息,屬實(shí)?”
“千真萬確!是邊關(guān)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
竹生的聲音依舊激動(dòng)得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