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清晨。
李家布坊的后院,李執(zhí)端著茶盞,久久沒有喝上一口。
“王掌柜,怎么回事,那葉家三女,都兩日怎么還沒見人影?”
王掌柜正要出門去安排廟會的事。
聞一愣,連忙躬身回來。
“大娘子,您瞧我這記性,前幾日事忙,忘了跟您說。”
王掌柜一拍腦袋,“她們……她們把欠款還上了?!?
李執(zhí)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有些驚訝:“還上了?”
那可是十兩銀子?。?
葉家三女都是罪女,連田地都沒有,只能干些女工的話,她們怎么還得上的?
“對,是還上了?!蓖跽乒翊鸬?。
李執(zhí)放下茶盞,眉頭蹙起:“你怎么不設(shè)法拖延一二?”
聞,王掌柜頓時滿臉委屈:“大娘子,這……這催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哪有收錢的還往外推的道理?您吩咐過,收債之事,向來都是讓我等催得緊些?!?
李執(zhí)沒再看他,目光落在院中的一株海棠上,幾不可聞地嘀咕了一句:“難不成這是天意,不想讓我報恩……”
王掌柜沒聽清,也不敢問,只低著頭站在一旁。
李執(zhí)很快收回思緒,又問:“我們新做的發(fā)簪,情況如何?”
一聽這個,王掌柜立刻來了精神,臉上堆滿笑:
“回大娘子,都弄好了!
“這幾日,那些村婦賣的簪子已經(jīng)沒什么人買了,咱們的貨一鋪開,她們就沒了生意?!?
說著,他獻寶似的從懷里取出一個小錦盒,打開。
“大娘子您看,這還是按照您的吩咐,新做的一款絹花。
“樣子精巧好看,但用料簡單,專門降了成本,賣的價錢更低。
“等下在廟會上一擺出來,保管一炮而紅!”
李執(zhí)拿起那支發(fā)簪。
簪身依舊是好木料刻上雕花,頂端的絹花卻不是繁復(fù)的樣式,只是幾片素色布料,巧妙地疊成了含苞待放的模樣,看著既雅致,又不失大氣。
“不錯?!?
李執(zhí)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出發(fā),去廟會?!?
……
古代娛樂匱乏,廟會便是難得的盛事。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叫賣聲、說笑聲、孩童的嬉鬧聲,匯成一片喧囂。
陳遠和葉家三姐妹也擠在人群里。
“哇!夫君快看,那個人的嘴里會噴火!”
葉紫蘇一手抓著一串糖葫蘆,一手興奮地指著不遠處的雜耍攤子。
她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什么都新奇。
葉窕云和葉清嫵雖不像她這般咋呼,但臉上也掛著淺淺的笑意,眼波流轉(zhuǎn),好奇地打量著這久違的熱鬧。
自從貶成罪女,她們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般輕松愜意地逛過集市了。
“喜歡看,咱們就多看會兒?!?
陳遠笑著,從懷里又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葉紫蘇:“剛出爐的梅花糕,還熱乎著,嘗嘗?!?
他又看向葉窕云和葉清嫵:“大娘子,二娘子,你們也吃?!?
三女心里甜絲絲的。
這幾日,她們跟著陳遠,不僅還清了巨債,手里還攢下了些銀錢。
日子過得就像這廟會一般,紅火熱鬧,充滿了盼頭。
四人也不急著去擺攤,就這么隨著人流,走走停停,把廟會看了個遍。
等逛得差不多了。
陳遠才領(lǐng)著三女,尋了個顯眼又不算太擁擠的拐角。
“就是這了?!?
陳遠將背上的一個大竹筐卸下。
里面就是東溪村二十多個婦人,一起共同的成果。
因為是新首飾。
又是第一次售賣。
陳遠便和這些個婦人講,最好集中在一起賣,效果更好。
等賣完后再分錢,反正已經(jīng)記下了各自做首飾的數(shù)量,類型,不怕分亂。
東溪村婦人們,現(xiàn)以陳遠這個財神爺為首,陳遠說什么干什么,都是百般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