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端起茶杯,卻沒有喝,只是看著杯中載浮載沉的茶葉。
“‘大考’,考的從來都不是考生一個(gè)人的能力?!?
“它考的,是破局?!?
“是在必死的棋盤上,找出唯一的那條生路。”
“秦家,設(shè)下了一個(gè)祭品的局。所有人都以為,破局的關(guān)鍵在于,如何拿到‘鑰匙’,又如何逃脫成為‘祭品’的命運(yùn)?!?
陳默頓了頓。
“但他們,都錯了?!?
“這道題,真正的解法,不在于‘逃’?!?
“而在于,‘搶’?!?
他的話很輕,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搶?”林清雅下意識地重復(fù)了一遍。
“對,搶?!?
陳默放下了茶杯。
“與其被動地等著主考官出題,不如,自己成為出題人。”
“福伯想讓我當(dāng)‘祭品’,去替他開門。”
“那我就讓他,連開門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刻,林清雅感覺到一股難以喻的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沒抓住。
“你……你的意思是……”
陳默站了起來。
他走到了林清雅的面前,他比她高出一個(gè)頭,月光在他的身后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將她完全籠罩。
“意思就是?!?
“從福伯說出‘落子無悔’的那一刻起?!?
“清河園這個(gè)考場,姓什么?!?
“就不再由秦家,說了算了。”
陳默緩緩地伸出了一只手,不是伸向她,而是伸向了她身后那棵老槐樹的枝干。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那粗糙的樹皮。
他的視線,卻重新落回林清雅那張煞白的臉上,嘴角勾起一個(gè)冰冷的,堪稱殘忍的弧度。
“而你,林清雅。”
“你以為,你只是池魚?”
“不?!?
他緩緩地吐出了最后幾個(gè)字,每一個(gè)字,都像一把冰錐,狠狠扎進(jìn)她的靈魂深處。
“你的命,也是這道考題的一部分?!?
月光,將林清雅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青石板上,像一灘暈開的墨。
她整個(gè)人都僵住了。
那張一貫清冷自持的臉上,血色褪得干干凈凈。
憤怒、不解、恐慌、絕望……種種情緒在她眼中交錯閃過,最后,都凝固成一片空洞的茫然。
考題?
她是什么?
一道考題?
這兩個(gè)字,比之前陳默做的任何一件瘋狂的事,都更讓她感到徹骨的寒冷。
它徹底顛覆了她對自己身份的最后一點(diǎn)認(rèn)知。
她不是被殃及的池魚,不是被保護(hù)的雇主,甚至不是一枚棋子。
她只是……一道題。
一道寫在卷面上,等待著“考生”去解答的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