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正同侍女們一起插著花,眾女你一我一語,屋內(nèi)嘰嘰喳喳地?zé)狒[。
趕回來的裴執(zhí)聿在院子里就聽到了里頭的說笑聲,他精準(zhǔn)捕捉到姜歲的聲音,目光不自覺柔軟下來,腳步放緩入內(nèi)。
眾女起先還未注意,直到姜歲若有所覺回眸,笑道:“夫君來啦?!?
侍女們紛紛含笑告退。
裴執(zhí)聿溫聲應(yīng)過,走到她身后,借著幫她取花的動作,虛虛環(huán)住了人。
緩慢有力的心跳聲就在腦后,姜歲不自覺凝神聽著,許是錯覺,她竟覺得這心跳聲慢慢加快起來。
“夫人,這樣如何?”
頭頂傳來的如玉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姜歲眼睫一抖,這才望向面前的瓷瓶。
幽花香草交錯有致,相映成趣,細(xì)綠粉彩間,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白色。
姜歲低低感嘆一聲,回眸仰臉,笑意在眸中蕩漾:
“真好看,不愧是夫君?!?
隨著她望過來,裴執(zhí)聿長睫微垂,在眼下落了疏淡的陰影:
“我只是錦上添花罷了?!?
“夫君又謙虛,”姜歲撒嬌似的輕哼,無意問道,“殿下忽然來,是出什么事了嗎?”
裴執(zhí)聿面不改色:“無事,就是說幾句閑話?!?
姜歲并未多心,又好奇道:
“對了,說起來我還從未見過晉王殿下呢,下次殿下登門,我可以和夫君一起去見見殿下嗎?”
此年代民風(fēng)開放,并不很講究什么男女大防,至多是未出閣的女子需要多加注意些。如姜歲這般身份的夫人,和夫君一同招待客人,是常有的事。
先前是因為剛成親不久,姜歲覺得兩人雖名義上是夫妻,彼此卻不熟悉,不可太多插手對方的事情。
但三月過去,她已覺得自己同裴執(zhí)聿有幾分感情,夫妻之名總算有了實質(zhì),她也應(yīng)當(dāng)見一見自己夫君的友人。
只是姜歲說完,裴執(zhí)聿卻沉默了一會兒。
他其實,并不想讓姜歲見著趙逸。
并不是什么占有欲作祟,而是他不想姜歲有任何一點,發(fā)現(xiàn)異常的可能性。
裴執(zhí)聿心中思量,面上溫和應(yīng)承:
“當(dāng)然可以,細(xì)論起來,殿下與我都受過老師教導(dǎo),也與夫人有淵源呢?!?
之后別讓趙逸登門就是了。
姜歲并未多心,清脆地應(yīng)了聲好,又專心侍弄起眼前的花草來。
裴執(zhí)聿在她背后,輕輕舒了口氣,盯著她背影的目光漸漸繾綣纏綿,仿佛要將人困在自己的眼眸里。
這樣就很好。
歲歲毫無防備地相信他…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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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友人登門,且是皇子身份的面上,裴執(zhí)聿沒再多為難趙玉靈,將人放了回去。
但放是放了,是否全須全尾,就不好說了。
至少趙玉靈見著其人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成了半個廢人。
趙玉靈心中憋著火,又沒敢再為此事鬧到老皇帝跟前去,只敢在自己殿里發(fā)脾氣。
“他怎么敢這么放肆!本宮又沒對他夫人做什么!”
貼身侍女立在幾步之外,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小聲勸道:
“殿下息怒,婢子看此事就暫且算了吧,畢竟那人的確仗著殿下名頭做了不少糊涂事,現(xiàn)在被教訓(xùn),還免得日后釀成大錯?!?
“何況…何況世子是皇城司指揮使,殿下剛回京不久,還是不要與世子有不快為上?!?
趙玉靈神色不明,重重磕下了手中茶盞,但也沒有再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