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時，天色已昏。西北的天在這時黑得快，半邊尚有血色似的殘陽，半邊則已有一片墨色染上，漸漸吞沒而來。

裴執(zhí)聿與來時一般，依舊靠在車內(nèi)閉目養(yǎng)神。

今日走這一遭，差不多將主要的幾間店鋪中的無憂散清繳而出，之后要做的，就簡單多了。

馬車漸漸駛出城門，周圍的人聲也慢慢靜下，幾乎只剩下從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

姜歲輕輕靠在他肩頭，在此地逛了將近一日，她也不可避免地有些疲累。盡管心中記著事情，但還是暫時放松著歇一會兒。

裴執(zhí)聿伸手攬了攬她，另一只手搭在膝頭，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

姜歲似想睡一會兒，但心中煩擾，終究沒成功。最終半睜開眼，用指尖繞上他腰間垂落的幾根絲絳，心不在焉地扯著。

她擰了擰眉，還是低聲問道：

“夫君，你在等什么？”

裴執(zhí)聿攬在她肩頭輕拍的手頓一頓，隨后忽然松開，轉(zhuǎn)而指尖在自己腰間一劃，將那垂落的帶子撕開一條。

他拿著那條軟滑的帶子，示意姜歲湊過來，隨后將帶子覆上她的眼睛，在后腦勺打上牢固的結(jié)。

他低柔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在等一點小麻煩?！?

姜歲張了張口，想問更多。

但幾乎是在話音落下同時，裴執(zhí)聿唇角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凝滯，原本懶散的眼神也驟然銳利射向某處，當即扣著她肩頭往旁邊一帶，險之又險地避過了一支射入車中的箭矢。

姜歲呼吸一窒，隨即也察覺到了周遭異動。

漸有慘呼聲和窸窸窣窣的動靜傳來，像是有不少人往此處靠近，而駕車的車夫和外頭的幾名護衛(wèi)，似乎已經(jīng)斃命。

血腥味若有若無飄散入內(nèi)，裴執(zhí)聿當機立斷，帶著姜歲突出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