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這么面對面地站立著。
裴淑不不語,這種沉默徹底激怒了老幺,他頓時繃著臉說道:“就算你不為這個家考慮,也得想想為為吧?”
“哎呀,我早就說過,心不在程家的女人要防一手。
之前為了個陳婆婆那個外人都能跟你鬧,現(xiàn)在廠里出了這么大的事,誰知道她胳膊肘往哪兒拐?兒子,這世上只有媽是不會害你的?!毙毂獭鞍褑选钡睾傲税胩欤妒茄b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媽,你去睡覺嘛,這事你莫操心了。”
老幺有些心煩意亂,但知道徐碧是為了自己好,也說不出什么重話。
躲在門口的程為止心里也忿忿不平,奶奶的幫腔,看似在安撫大家情緒,其實在暗里指責母親裴淑呢!
于是,一直沉默的程為止猛地推開門,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她瞪眼看著奶奶,清晰地說道:“奶奶,你是不是覺得只有我媽不好了,你在這個家才會被需要?”
這句話像一把刀,瞬間刺破了徐碧臉上所有的偽裝。她從先前的哭哭啼啼狀態(tài),立即化身為當初那個蠻狠的人,直接抄起巴掌狠狠地朝著程為止臉上甩去:“真是沒大沒小,亂說啥子呢!”
厚實又充滿繭巴的手,一掌下去足以讓臉蛋高高腫起,意識到這點后,程老幺趕忙用身體擋住,也有些無奈又有些尷尬地說道:“媽,她一個小孩子懂啥,你莫計較這些,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說歹說,程老幺才總算是將徐碧給勸回了屋里。自從程萬利搬走后,徐慶就住在了廠門口那間屋子,后來他處了對象就正好給徐碧住下。
不大不小的房間,被裴淑專門叫人裝修整理了下,白漆上墻,地板也洗刷干凈,擺上一張席夢思,被單也散發(fā)著淡淡的玫瑰香氣,就連窗簾都是清新的翠綠色。
只可惜,這種溫馨感沒持續(xù)多久,等徐碧正式住進去后,很快就被各種大包小包的雜物給堆滿,尤其是床上,更是放著許多零散的衣物,久未清洗更換后更是滲出一股子若隱若現(xiàn)的臭味。
徐碧自稱年齡大了,有點“老人味”很正常,絲毫不顧及裴淑要幫忙清洗的舉動,而是不耐煩地認為,對方是嫌棄自己,鬧著要回四川老家。
“我的兒啊,你看看,現(xiàn)在這日子可咋過呀!”徐碧嚎叫幾聲,見沒人搭理,這才稍微減輕了音量,“老幺?”
程老幺倚靠在門框旁,無力的拿手按壓著太陽穴的位置,疼痛讓他無法抽出時間應付眼前的事情。
“沒事沒事,抹點風油精就好了?!毙毂桃砸环N過來人的姿態(tài)娓娓道來,“當年我生了你以后,這腦袋也是一陣陣的疼,直到現(xiàn)在有時候也會犯。”
她從床底尋摸了一陣,掏出個塑料袋里,打開以后是一些艾草條和一罐罐的膏狀風油精。
“你呀,就是著急上火了,要是有個兒子能幫著分擔一些壓力,哪里還至于這樣……”
面對徐碧的舊事重提,程老幺嘆氣說道:“命里沒有的事,著急也沒有用,更何況萬利和二哥他們都把廠子開起來了,以后咱們程家會越來越好的?!?
徐碧嘴角浮起笑意,似乎已經(jīng)想象到了未來每個兒子,孫子都當大老板的模樣,但一想到程老幺膝下無子,可能老無所依的凄慘,就掩蓋不住地直嘆氣。
“媽,在這廠里,有錢就有人。”程老幺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即便是現(xiàn)在訂單被分流給了幾個兄弟,但在大墩這里,他的名聲和威望還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若是想要在這做生意,哪個不曉得他程何勇的名字?
“咳咳——”門外傳來幾聲輕響。
母子倆互相看了一眼對方,在這夜里,著實有些奇怪。
“媽,是我?!笔煜さ穆曇繇懫?,徐碧忍不住冷哼一聲,按住幺兒想要起身的動作,自己站起來,低聲說道:“咋地,有事?”
門外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就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氣氛,直到被程為止一聲“奶奶”喚著,徐碧這才終于將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