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布頭是十文錢一筐買的,而用在這一根發(fā)簪上的,成本恐怕連半文錢都不到。
不過。
自己姐妹三是花了些時間,才做出簪子的。
點子又是相公想的。
那就翻個十倍成本,定價三文?
咦,這是不是有點少啊,那四文……不,五文!
對,就五文!
少于五文錢,不賣!
葉紫蘇伸出一個巴掌。
正要報出“五文”這個在她看來已經(jīng)是天價的數(shù)字。
卻見陳遠看了看葉紫蘇的巴掌。
便對著那婦人,笑得春風和煦:
“承惠,五十文?!?
“噗!”
葉紫蘇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尋常木簪三文錢已經(jīng)頂天,而夫君竟然要價五十文?
你怎么不去搶!
那買家婦人也愣住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把簪子往木板上一放:
“你怎么不去搶?一根破木頭發(fā)簪,賣五十文?”
“嫂子,話不能這么說?!?
陳遠不急不惱,拿起那根紅色的發(fā)簪,又從旁邊拿起另一支做工稍顯粗糙的。
“您看,這根,花瓣多,縫得也密實,顏色配得也好。
“這都是我家娘子熬了好幾個時辰才做出來的,費心費力,賣五十文,賺個辛苦錢?!?
“您要是覺得貴,旁邊這根便宜些,只要三十文?!?
他把那支三十文的遞過去:“就是這做工嘛,差了點意思?!?
那婦人狐疑地接過來,兩相對比。
果然。
那支三十文的,雖然也好看。
但無論是花瓣的層次感,還是針腳的細密程度,都遠遠比不上那支五十文的。
人就是這樣。
一旦見了好的,再看差一些的,就怎么都覺得不順眼。
婦人拿著那支三十文的簪子,又頻頻看向那支五十文的,臉上滿是猶豫。
“這樣吧。”
陳遠趁熱打鐵:“看嫂子是第一個來買的,誠心要,給您便宜兩文,四十八文,圖個吉利。”
一聽能夠講價,那婦人精神頭立刻就來了。
她把那支三十文的簪子一放,拿起那支五十文的,開始討價還價。
“三十文!三十文我就拿走!”
見狀,陳遠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葉紫蘇。
該你上了。
葉紫蘇立刻心領神會。
論吵嘴講價,她還沒怕過誰!
“三十文?大嫂你開玩笑呢!
“我相公都說了,這可是我家姐姐熬了好幾個時辰才做出來的,眼睛都快熬瞎了!
“三十文連辛苦錢都不夠!”
“我不管你熬多久,就三十文頂天了!”
“不行!最少四十五文!”
“三十二文!”
“四十二文!不能再少了!”
“三十五文!”
……
一番唇槍舌戰(zhàn),唾沫橫飛。
最終,葉紫蘇叉著腰,以四十文的價格,成功拿下了第一單。
她接過那沉甸甸的四十個銅板,手都在抖。
心里兀自不太相信。
天吶!
這就賺了四十文?
比她們辛辛苦苦做三天女紅,賺的都多!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剩下的就好辦了。
“這位大姐,您膚色白,配這支綠色的正好,襯得人有精神?!?
“小妹妹,你年紀小,戴這支粉的,最是俏皮?!?
“嫂子,您看這支紫色的,多貴氣……”
陳遠負責“賣臉”,見人就夸,嘴甜得不要錢。
女為悅己者容。
而這些婦人,家里男人不是戰(zhàn)死就是殘了,好話聽不見幾句,平日里哪有機會被這般對待。
再加上這絹花發(fā)簪確實新奇好看。
價格雖不算便宜,但比起鎮(zhèn)上動輒幾兩銀子的銀簪玉簪,簡直是白菜價。
況且,最重要的。
家中錢財又都掌握在她們自己手上,花個幾十文買個開心,誰不愿意?
一時間,生意火爆。
帶來的十幾根發(fā)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銅板源源不斷地進入錢袋子,葉紫蘇一開始還樂得合不攏嘴,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
可漸漸地,她就不太開心了。
她看著自家夫君,對著別的女人笑得一臉燦爛,一口一個“大姐”“嫂子”,叫得比叫自己還親熱。
心里就冒出一股酸溜溜的火氣。
特別是當陳遠親手幫一個年輕小姑娘把發(fā)簪戴上,還溫柔地說了句“真是嬌俏,若我沒娶親,必來娶你”時。
葉紫蘇感覺自己頭頂都快冒煙了。
她默默地走到陳遠身后,伸出小手,在他腰間的軟肉上,狠狠地擰了一圈。
嘶!
陳遠倒抽一口涼氣。
完犢子。
光顧著賺錢,忘了身邊還跟了個醋壇子。
這下后院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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