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郭城宇不對勁。
那種突如其來,不動聲色的冷淡,像一層無形的冰罩,將他隔離開來,比直接的憤怒或質(zhì)問更讓人心慌意亂。
他努力回想昨晚的碎片,卻只抓住一些模糊的光影和壓抑的情緒。
孟韜…他好像夢到自己跟孟韜解釋……
難道……
一個可怕的猜測猛地竄上心頭,讓他的血液瞬間涼了半截。
他是不是在睡夢中說了什么,知道他不干凈了?覺得他不值得別人的好……
所以,郭城宇才會是這種反應?
慌亂瞬間攫住了他,甚至壓過了宿醉帶來的頭痛。
他坐在空蕩蕩的帳篷里,聽著外面?zhèn)鱽淼哪:f笑聲,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好像一夜之間就改變了。
而他還不知道原因,就被無聲地推開了。
*
清晨的山谷露營區(qū),空氣清新涼爽,卻彌漫著一種難以說的微妙張力。
幾張長桌上擺滿了簡單的自助早餐,但氣氛卻微妙地分成了兩個極端。
池騁端著餐盤,神清氣爽地在一張桌子旁坐下。
他下巴上那顆困擾他好幾天的痘痘奇跡般地消了下去,眉眼間透著一種飽食饜足的慵懶和愉悅。
他動作利落地給吳所畏拿了碗粥,又夾了幾個煎餃和小菜。
“吃點熱的,暖暖胃。”他聲音不高,帶著一種只有兩人能懂的親昵。
吳所畏低低嗯了一聲,在他旁邊坐下。
他看起來就沒那么精神了,眼睫低垂著,似乎不太敢直視池騁。
吳所畏低著頭,努力想夾起一個煎餃,但右手卻不聽使喚地微微顫抖,筷子頭輕輕磕碰在碗沿,發(fā)出極輕的“噠”一聲。
他試圖用左手穩(wěn)住右腕,效果甚微。
池騁自然注意到了,嘴角勾起一個極淺意味深長的弧度,沒說話,只是心情更好似的,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豆?jié){。
這本該是一個只屬于他們之間的小秘密,然而,這一切卻沒有逃過對面那雙因為一夜未眠而布滿血絲的眼睛。
郭城宇眼下帶著明顯的青黑,幾乎是一夜沒合眼,腦子里反復回響著姜小帥醉后呢喃的那個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針,反復刺扎著他。
既心疼姜小帥,又吃醋他喝醉還喊著那個叫孟韜的男人。
此刻,他看著對面池騁那副春風得意的樣子,再對比自己內(nèi)心的挫敗,一種難以喻的煩躁情緒涌了上來。
他扯了下嘴角,聲音帶著一夜未眠的沙啞,突兀地打破了餐桌上的平靜。
“喲,吳所畏,手抖得這么厲害?昨晚跟池騁干嘛了?偷牛去了?”
他頓了頓,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吳所畏旁邊的池騁,語氣里帶著調(diào)侃,“還是說跟你們家池總昨晚‘忙活’得太晚,累得連筷子都握不穩(wěn)了?”
“哐當!”
吳所畏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在了餐盤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他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從耳根一路紅到脖頸,像是瞬間被扔進了蒸籠。
他猛地抬頭,眼神里全是慌亂和羞窘,嘴唇張了張,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剩下急促的呼吸。
腦子里轟隆隆地炸開,昨晚那些畫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