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并未持續(xù)太久。
“轟隆——!”
刺耳的防空警報劃破了南京城的上空,緊接著便是日軍飛機的轟鳴和震耳欲聾的baozha聲。
這次的空襲,來得尤為猛烈。陳孝斌正在為一位老街坊推拿,蘭若冰恰好也在。baozha的氣浪掀翻了屋頂,碎裂的瓦片和磚石如雨點般落下。孝斌下意識地將蘭若冰和老坊護(hù)在身下,自己卻被掉落的木梁砸中了手臂。
硝煙彌漫,火光沖天?!靶⒈笸颇灭^”連同周圍的一片民居,瞬間化為廢墟。
南京,這座古都,已岌岌可危,淪陷在即。
蘭若冰的父親,一位在國民zhengfu身居要職的官員,深知南京一旦失守,城內(nèi)的人尤其是像他女兒這樣身份的人,將萬劫不復(fù)。
他動用所有關(guān)系,給蘭若冰弄到了一張極為珍貴的、前往臺灣的船票,并嚴(yán)令她立刻動身,先乘火車前往上海,再轉(zhuǎn)乘海船。
次日,蘭若冰正從“秘密基地”出門,準(zhǔn)備去看望陳孝斌的傷勢,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若冰,快走!南京守不住了!”父親的聲音在電話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焦急和命令,“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火車明早七點發(fā)車,再晚就來不及了!”
蘭若冰握著電話,手指冰涼。她想到了陳孝斌。她不能丟下他。
當(dāng)晚,蘭若冰在臨時避難所找到了手臂纏著繃帶、眼神茫然的陳孝斌。
“孝斌,跟我走!”蘭若冰拉著他的手,語氣急促,“我父親安排我去臺灣,我們一起走,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臺灣?那是一個遙遠(yuǎn)而陌生的名字。陳孝斌愣住了,他看著眼前焦急的若冰,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跟她走,去一個沒有戰(zhàn)火、沒有硝煙的地方,和她開始新的生活??墒恰?
“我娘……”他喃喃道,“我娘還在徽州鄉(xiāng)下,我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孝斌!”蘭若冰急得快哭了,“現(xiàn)在怎么回去?到處都是兵荒馬亂,路上有多危險你知道嗎?你去了,不僅救不了你母親,自己也可能……”
她沒說下去,但意思不而喻?!跋雀易?,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們再想辦法接她老人家!相信我!”
陳孝斌看著蘭若冰含淚的眼睛,心中痛苦掙扎著。一邊是深愛的女人和一線生機,一邊是含辛茹苦養(yǎng)育他的老母。
最終,在蘭若冰近乎哀求的目光和“孝斌推拿館”廢墟的提醒下,他別無選擇,只得咬牙跟她走。
開往上海的火車,在夜色中疾馳。車廂內(nèi)氣氛無比壓抑,大多是逃難的官員和家屬。他們托家?guī)Э?,擠滿了一節(jié)節(jié)車廂。
蘭若冰為陳孝斌安排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車廂,她坐在他對面,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黑暗,輕聲道:“過了長江,就安全些了。
到了臺灣,我會為你安排妥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