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孝斌推開虛掩的家門,院子里雜草叢生,幾株當年母親親手種下的果樹也已枯萎。堂屋積塵,母親的房間空無一人,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有人嗎?河奶奶在家嗎?請問這里的陳家還有人住嗎?”陳孝斌不死心,在幾近絕望時,敲響了隔壁鄰居的門。
開門的是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奶奶,瞇著眼睛打量了他半晌,才遲疑地問:“你是……孝斌?陳家的二小子?”
“是我,河奶奶!我是孝斌!”陳孝斌又驚又喜,“我娘呢?她還好嗎?”
河奶奶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孝斌啊,你可算回來了……你娘她……唉,去年冬天,你姐姐孝蘭嫁人了,嫁了個縣城里開雜貨鋪的,條件還算不錯。她走的時候,就把你娘接去縣城享福了?!?
姐姐?陳孝斌心中五味雜陳。姐姐孝蘭比他大五歲,性子潑辣,當年他在戲班受苦,姐姐沒少幫襯,只是后來他遠走他鄉(xiāng),便斷了聯(lián)系。
母親被姐姐接走,按理說該是好事,可他這一路風塵仆仆的期盼,卻落了個空,心中難免失落。
“那您知道……我姐姐家在縣城具體哪個位置嗎?”陳孝斌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
河奶奶搖搖頭:“縣城那么大,誰知道具體在哪兒啊?只聽說那雜貨鋪好像在東街那邊。你要不再去縣城打聽打聽?”
東街……偌大一個縣城,要找一個不知姓名的雜貨鋪,無異于大海撈針。
茫茫人海,竟難覓至親之人,但轉(zhuǎn)念一想娘和姐姐說不定不但活著,還過得很好,心中又生出一絲希望,他告別河奶奶,顧不上休息,踏上了漫長的尋親之路。
陳孝斌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村落,下一站就是縣城了。他聳了聳肩頭的包袱,繼續(xù)趕路。
天漸漸黑下來,在一個空蕩蕩的舊宅前,他只覺得眼冒金星,頭腦嗡嗡,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這些年,他為了生存,為了學手藝,節(jié)衣縮食是常態(tài),身體早已虧空。此番長途跋涉,又經(jīng)歷了從滿懷希望到驟然失落的巨大情緒波動,他本就虛弱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
長期的疲憊、精神打擊和營養(yǎng)不良在這一刻全面爆發(fā),他踉蹌了一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陳孝斌悠悠轉(zhuǎn)醒。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干凈的木板床上,身上蓋著粗布被子,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草藥香。這不是他的舊宅,也不是冰冷的街道。
“水……水……”他嗓子干啞得厲害,下意識地呻吟道。
“醒了醒了!他醒了!”一個略帶驚喜的女聲響起。
很快,一只粗糙又溫暖的手扶起了他的上半身,一個陶瓷碗遞到了他嘴邊,甘甜的溫水緩緩流入他的口中,滋潤著他干渴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