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殘陽如血,將連綿起伏的苗嶺染上了一層悲壯的色彩。
崎嶇的山路上,一個身影孑然獨行,正是陳孝斌。他在聽聞苗人因誤會要血洗山下的幾個村落,心中焦急如焚。為了不讓無辜鄉(xiāng)親遭殃,他毅然決定,獨自一人前往苗寨,當面解釋清楚。
腳下的石子被踩得沙沙作響,兩旁的古樹在晚風中搖曳,投下幢幢鬼影,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視。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和不知名的草木清香,卻掩不住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
陳孝斌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腰間的短刀,并非為了廝殺,而是為了給自己壯膽。他知道,此行無異于羊入虎口,苗人淳樸,但也最是記仇,一旦語失當,便是萬劫不復。
終于,前方出現了點點火光,依山而建的苗寨輪廓在夜色中逐漸清晰。寨門緊閉,高聳的木樓上,隱約可見手持弓弩的苗人漢子,警惕地注視著來人。
“站??!來者何人?!”一聲粗獷的喝問從寨門上傳來,帶著濃重的口音,劃破了夜的寂靜。
陳孝斌停下腳步,朗聲道:“山下漢人陳孝斌,有事求見苗寨族長,望通報一聲!”他聲音洪亮,不卑不亢。
寨樓上的苗人一陣騷動,竊竊私語聲傳來?!皾h人?他來干什么?”“莫不是來當說客的?前幾日那些漢人殺了我們的人,這筆賬還沒算!”
陳孝斌耐心等待,心中卻暗自盤算。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寨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條縫,一個精瘦的苗人漢子走了出來,上下打量著陳孝斌,眼神中充滿了戒備:“族長說了,漢人狡詐,恐有埋伏,你一人前來,所為何事?”
陳孝斌坦然道:“我為前些日子的沖突而來。我知道,此事必有蹊蹺,并非我漢人有意與苗寨為敵。我愿以我一人性命擔保,若能查明真相,還苗人一個公道,也避免雙方再有無謂的傷亡?!?
那漢子見他神色誠懇,不像作偽,又看他孤身一人,不像有埋伏的樣子,便轉身回稟。
片刻后,寨門大開,十幾個手持利刃、面色不善的苗人漢子簇擁著一位須發(fā)皆白、身著苗族盛裝、腰懸彎刀的老者走了出來。老者眼神銳利,不怒自威,正是苗寨的族長。
“你就是陳孝斌?”族長沉聲問道,聲音蒼老卻有力。
“正是晚輩?!标愋⒈蠊笆中卸Y。
“好個‘大義凜然’!”族長冷笑一聲,“你可知,前幾日,就是你們漢人,殺了我們寨里出來采藥的兩個后生!這筆血債,你打算如何償還?”
陳孝斌道:“族長息怒。晚輩正是為此事而來。晚輩斗膽問一句,族長可知曉,那幾位‘漢人’是何模樣?可曾留下什么信物?”
族長長眉一挑:“哼,自然記得!為首那人,臉大如盆,還有一個三角眼,一個瘦得像猴子!他們自稱是山下陳家村的,說我們苗人偷了他們的東西,不由分說便下了毒手!”
“臉大如盆?三角眼?瘦猴?”陳孝斌心中一凜,這描述,不正是張大臉、鄒三炮和韓猴子那三個潑皮無賴嗎!
他頓時明白了,咬牙切齒道:“族長!晚輩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此事定是張大臉、鄒三炮、韓猴子這三個奸賊所為!
他們平日里在山下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定是他們故意挑唆,殺害苗人兄弟,目的就是為了激起我們漢苗兩族的矛盾,他們好從中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