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跪在地上的艾莉拉,白色的發(fā)絲被污水黏在她蒼白的臉頰上。
“她是血靈帝國最后的正統(tǒng),你……”
他的話語突然卡在喉嚨里。
依比魯艾微微側頭,金色的發(fā)梢隨著動作揚起,在火炬光下泛著蜂蜜般的光澤。
巴莫爾盯著那頭發(fā),眼神從狂熱瞬間跌入冰窖——在血族拉薩姆博的神脈傳承里,越是純粹的血脈,激發(fā)時頭發(fā)便越是銀白,如同被月光淬煉的金屬。
而眼前這個人,擁有的卻是近乎凡人的金色發(fā)絲,那是血脈駁雜、甚至可能混有外族血統(tǒng)的標志。
“不…不可能……”巴莫爾松開手,踉蹌著后退半步,臉上的刀疤劇烈抽搐。
“‘猩紅死神’是皇族用秘法培育的兵器,怎么會是……”
巴莫爾無法相信血靈帝國最終兵器猩紅死神的模樣竟然不是正統(tǒng)!
依比魯艾沒有回答。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不知何時多了那柄從棺材里飛出的獠牙短刃,刃身正隨著艾莉拉的血液脈動而發(fā)燙。
通道盡頭的古蘭人士兵突然齊聲低吼,舉起長矛推進,盔甲摩擦的聲響在封閉的下水道里如同死神的鼓點。
艾絲翠德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依比魯艾的金發(fā),突然露出一個極其微弱的笑容。
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被巴莫爾突然的咆哮打斷:“不管你是誰,只要能擋住他們!”
他猛地將艾絲翠德往前一推,自己卻轉身撲向通道另一側的暗河入口。
“血靈帝國的未來…從來不在廢物身上!”
巴莫爾的嘶吼淹沒在長矛破空的銳響中。
依比魯艾看見艾莉拉蒼白的面頰被氣浪掀起的白發(fā)覆蓋,而手中的獠牙短刃突然爆發(fā)出刺目紅光——那血色濃稠如祭壇血池,絕非金與銀的光澤。
當短刃劃破空氣時,他金色的發(fā)梢瞬間浸染暗紅,仿佛有沉睡的魔物正順著皇族獻祭的血液,在詛咒的祭壇深處緩緩睜眼。
毫無征兆的狂風驟然席卷下水道,帶著鐵銹與腐尸的惡臭。
走在最前方的古樓蘭圣武軍士兵高舉刻有祖神奧普瑞爾圖騰的長矛,矛尖圣銀符文尚未亮起,便在風刃刮過的剎那化為灘灘血水,被狂風卷成猩紅霧靄。
氣流匯聚處,一道身影踏著血霧走出:血晶澆筑的鎧甲勾勒出女性的曲線,肩甲處凝結著滴血的玫瑰紋路,手中紫色鐮刀的弧刃刻滿哭嚎的魂靈面孔,而兜帽下露出的下頜線條冷冽如冰,那雙瞳孔里翻涌的并非火焰,而是深淵獨有的、能吞噬一切光芒的鮮紅。
“吾乃死神,自深淵裂隙攜疾風而來,令爾等靈魂于永劫中哀嚎!”
猩紅死神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顫,雖為女聲卻裹挾著風嘯,每一個音節(jié)都讓石壁滲出血水。
她纖長的手指隨意一揮,無形的風鎖便將逃往暗河的巴莫爾硬生生拽回,鎧甲裙擺揚起的血霧在地面烙下玫瑰形的印記——那是血靈帝國皇族特有的圖騰,此刻卻由深淵使者的力量重現(xiàn)。
“呱!這才是猩紅死神!帝國的救星!”
巴莫爾看著那身流動著熔巖光澤的血晶鎧甲,渾濁的眼睛陡然發(fā)亮,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嘶吼。
“快保護我離開!我是血靈族最后的希望,是……”
“小丑!你在攪和什么?”
猩紅使神的聲音驟然拔高,帶著女性特有的尖銳與冰冷。
她抬起鐮刀,一道裹挾著尖嘯的黑風驟然爆發(fā),并非斬殺,而是如剝繭般層層刮走巴莫爾身上的血肉。
慘叫聲中,巴莫爾的軀體迅速萎縮,露出底下扭曲的黑色脈絡——那是試圖嫁接皇族神脈失敗后留下的詛咒痕跡。
或許之前罪主的余孽就是巴莫爾,他妄圖駕馭皇室氏血脈,顯然他失敗了。
但是他卻駕馭了那些其他貴族的神脈!
“你體內(nèi)流淌的不過是污穢的野心,也配稱‘希望’?”
使神掀開兜帽,露出一張蒼白如紙的面孔,唇邊卻勾著殘忍的笑意,鐮刀劃出咒印將巴莫爾的殘軀撕裂。
“擅動皇族血祭者,當受萬風噬體之刑——這是祖神奧普瑞爾都無法赦免的罪。”
解決巴莫爾后,猩紅使神轉向跪在祭壇邊緣的艾莉拉。
她白色的發(fā)絲在血霧中微微顫動,琥珀色眼眸映著使神鎧甲上滴血的玫瑰紋:“您是母親所說的…帝國猩紅死神嗎?”
“吾是血靈帝國的猩紅死神,亦是上古契約的魅影?!?
死神單膝跪地,鐮刀插地濺起血花,鎧甲關節(jié)處滲出的血珠在地面匯成玫瑰圖案。
“現(xiàn)在,我的女王——古樓蘭人信奉祖神奧普瑞爾的圣裁之力,他們的長矛徽章會將你的血視為‘異端’,但吾將以您之名,將這些圣武軍的靈魂碾碎成風。”
她抬起頭,猩紅瞳孔映出艾絲翠德蒼白的臉,發(fā)絲間隱約可見幾縷與鎧甲同色的緋紅。
“作為契約的代價,您的靈魂將在帝國重塑之日,歸于吾之麾下——這比被祖神的長矛刺穿更體面。”
話音未落,血霧驟然包裹兩人。當她們出現(xiàn)在血靈帝國猩紅廣場時,萬千圣武軍已列陣等候:士兵們高舉刻有奧普瑞爾圣裁附魔的長矛,矛尖圣銀符文在陽光下燁燁生輝,每一道甲片都烙印著“祖神之裁”的圖騰。
為首的圣銀女劍士將長矛重重頓地,矛尖迸發(fā)的圣芒瞬間驅散血霧,她鎧甲胸口的長矛徽章與猩紅使神肩甲的玫瑰印記遙遙相對,厲聲喝道:“深淵魔物!竟敢玷污祖神奧普瑞爾的榮光!”
猩紅使神握著鐮刀的手指驟然收緊,血晶鎧甲上的玫瑰紋路劇烈跳動。
她看著對面圣武軍陣列中翻飛的長矛徽章,突然發(fā)出一聲低沉的笑,那笑聲混著風嘯傳遍廣場:“奧普瑞爾的圣裁?”
她猛地揮舞鐮刀,紫色弧光劈開地面,露出深處埋著的血靈帝國初代女王墓碑。
“你們的祖神當年開啟神戰(zhàn)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話音未落,她身影如鬼魅般突進,紫色鐮刀帶起的血霧在空中綻開巨大的玫瑰虛影。
圣銀女劍士怒吼著挺矛迎擊,矛尖圣芒與鐮刀血光碰撞的剎那,迸發(fā)出刺目的能量亂流——祖神奧普瑞爾的圣裁之力與深淵死神的疾風契約在廣場上空劇烈交鋒,血晶鎧甲上的玫瑰與圣銀長矛上的神像同時崩裂,宣告著這場橫跨神與魔的戰(zhàn)爭,已化作緋紅血霧與銀白圣光的最終絞殺。
……
“那現(xiàn)在到底該怎么做?”
依比魯艾抱臂旁觀著眼前的亂象,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無意識敲擊著腰間的獠牙短刃——剛才猩紅死神與圣武軍的交鋒讓地面仍在震顫,污水渠的石壁上還殘留著血晶與圣銀的碎屑。
她實在搞不懂,那個成為勇者的老女人為何非要把自己丟進這條時間線,難道真要讓一個不死族去復興血靈帝國?
開什么玩笑,她胸腔里跳動的可不是血族的心臟,而是用亡者魂火凝聚的能量核。
“或許和這力量有關?!?
扎卡的聲音從祭壇角落傳來,他正將巴莫爾的殘軀推入血池,魔化的手指在池邊刻畫著復雜的符文。
這位噬魂者每畫出一道咒印,血池中就泛起一道魂火,將巴莫爾尸體上殘存的黑色脈絡灼燒殆盡。
“看好了,這是‘英魂碎片本質(zhì)轉移’,得用血族親王的軀體當容器?!?
扎卡利用這個時間線上那個叛逆政變的巴莫爾的尸體,為他注入英魂本質(zhì)碎片,把它制作成一個英魂從者。
不過在此之前,扎卡取出那柄通體瑩白、刃身流轉著星輝的彎刀時,依比魯艾瞳孔驟縮——“無雙明月”!
彎刀上展現(xiàn)出的月隱者-姬白栩栩如生的靈魂,正是當年幕星精靈血脈擁有者月隱者-姬白在彌留之際交付給自己的意念升華武器。
“原來如此,我被錨定到這個時間點,是以月隱者-姬白的傳承為坐標?”她摩挲著彎刀上的月紋,突然皺眉。
“但我的主任務是清剿罪主余孽入侵精靈之森,為什么要在血靈帝國繞這么大一圈?難不成這里有支線任務?”
“如果你不想被拉薩姆博那個瘋女人打到跪地臣服,然后被回去當皇后,最好離她的遠一點?!?
扎卡頭也不抬地打斷她,指尖蘸著血池里的粘稠液體,在「無雙明月」的彎刀刀鞘上飛速畫出一道玄奧的禁錮符。
“得暫時隱藏這把彎刀與世界的因果牽連。”
他低語著,符文筆劃間溢出淡金色的微光,刀鞘上雕刻的月隱者圖騰在光芒中若隱若現(xiàn)。
“我可不想被罪主那個域外神明盯上——我不受這個世界的時間法則束縛,但若放任這把能逆轉時間的彎刀暴露,罪主很可能會借由時間偉力窺探世界動向,再派域外化身干擾因果?!?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刀鞘上逐漸隱去的符文:“這世界的時間法則對本土生靈而,本身就是一層保護。
若時間因果被反復逆轉,等于給了域外神明可乘之機,讓他們能用時間之力滲透影響這里的一切。
這彎刀的月隱之力本就與時間流動相悖,必須用禁錮符暫時壓制其逆轉特性?!?
扎卡做完這些之后,拿出了一本血色的書籍,翻開了有關這個時間線上猩紅女王的記載。
“原本時間線上,那位猩紅女王艾絲翠德繼承了拉薩姆博的病嬌屬性——對救命恩人薇莉特,他先是臥薪嘗膽,大軍壓境,他所愛的古樓蘭帝國,隨后當著她的面殺掉了她所牽掛之人。
在她心靈受到巨大傷害時,打到她跪地臣服,再強行擄回去做皇后?!?
說到這里,扎卡突然停頓,望向猩紅廣場方向的眼神有些復雜:“不過這條時間線亂套了——據(jù)說血靈帝國最終的猩紅兵器,成了腹黑女王與病嬌女王爭搶的對象,還牽扯到上古神明戰(zhàn)場契約和祖神恩怨……嘖,這種狗血劇情咱們別摻和,最好趁猩紅死神和圣銀劍士還在打架,趕緊溜去精靈之森?!?
他話音未落,一股熟悉的血腥味突然彌漫開來。
只見猩紅死神裹挾著血霧驟然出現(xiàn),艾莉拉被她拎在手中,白色發(fā)絲上還滴著圣銀劍士的血。
“該死!你體內(nèi)沒有血靈幻境的共鳴之力,不配做我的契約者!”
猩紅死神怒喝著將艾莉拉甩向祭壇,鎧甲上的玫瑰紋路因暴怒而迸裂。
“拉薩姆博的破契約根本沒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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